“你要开始为自己?的人生拿主意。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你或许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余生都要为此刻的短视而悔恨。”
若是真正的商业谈判,姜悯不会多言,但周灵蕴还是个?孩子,她需要更为明确的引导。
“周灵蕴,你不知?道你运气有多好。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告诉我?。”
纠结什么?你到底纠结什么?周灵蕴被姜悯逼到死胡同。
湿冷的衣物如同第二层皮肤,汲取着仅存的热量,周灵蕴浑身?冰冷,手脚麻木,她下意识回头,寻找亲人的庇护,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却没看到奶奶的身?影,只映出自己?——烂泥坑里?毛发稀疏的小鹌鹑。
也在此刻,她清楚看到她和?姜悯的不同。
尽管表情十分不耐,女?人体态自然舒展,显然从不曾为寒冷和?饥饿所困,她长发垂肩,颈项修长,目光睥然,高贵如临水照影的天鹅。
镜中的她们,天渊之别。
所以,为什么。
周灵蕴嘴唇苍白?,声?音发颤,“为什么是我??”
“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姜悯快速道。
她以后也会变成她这样吗?周灵蕴仍怔怔望着镜中的姜悯。
像她一样漂亮,从容,甚至……咄咄逼人。
“那奶奶怎么办。”周灵蕴低头,揪紧了衣摆。
“你想怎么样?”姜悯开始烦了,“要我?也把她接过去,她肯吗?你是你奶奶的孙女?,你应该很了解她,你觉得她肯吗?怎么我?跟你好像完全讲不通道理啊!”
脖颈弯折,周灵蕴深深低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胸腔。
她吸吸鼻子,憋回泪意,“我?有一件事情可以向你求助吗?”
姜悯极度不耐,死死盯着她,半晌,泄气靠回座椅,“说!”
“我?跟奶奶离开胜利茶厂的时?候,找老板要钱,他?不给。”周灵蕴不敢抬头正视,下巴颏往里?收着,挤出两个?小褶,两只大眼睛用力地往上瞅。
“然后呢?”姜悯问。
“你可以帮我?吗?”周灵蕴像小狗作揖那样左手抱右手,“帮我?要钱。”
姜悯嗤笑一声?,“我?凭什么帮你。”
周灵蕴半张着嘴,准备好感谢的话卡在喉咙里?。
“所以凭什么?”姜悯一定要她说。
周灵蕴沉默。
“说话!”姜悯冷不丁一拍桌。
周灵蕴吓得浑身?一哆嗦。她胆子很小,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她搜肠刮肚想寻找一个?正确答案,想讨得姜悯欢心,可她心里?很清楚,此刻唯一能让对方满意的回答,就是她答应接受资助。
那……胜利茶厂那份微薄的薪水还重要吗?
“因?为,我?们是朋友?”周灵蕴试探着。
姜悯倒有些意外,脸上甚至有了一点笑,话音却依旧冷漠。
“朋友就必须要帮你吗?我?有必须帮忙的义务吗?再说你不是一直在拒绝我?的帮助,你这么有本事就自己?去要钱。”
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搞定的,可她怎么就那么犟,那么难缠。
姜悯无法克制自己?吐露出尖锐话语,“你也知?道只是朋友。我?不是你妈,真没必要为你做到这个?份上……说到你妈,我?没记错的话,她早就不要你了吧?”
如一记重拳,打得周灵蕴整个?窝下去,弯成只熟虾。
姜悯声?调不高,却字字如刀,扎得她鲜血淋漓。
不愧是大老板,比茶厂那个?纹眼线的女?人厉害千百遍。
周灵蕴垂头盯着自己?的手。
她学杀青,还没有掌握技巧,手背留下许多烫伤,还新?鲜着,很疼,可她全都感受不到了。
希望破灭的瞬间,并非总是惊天动地。
心房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几下,彻底熄灭,只余死寂的灰烬和?深入骨髓的冷。
周灵蕴抬起?头,眼中最后一点水光干涸。
“我?知?道了。”
她声?音很轻,没有任何起?伏,像枯井里?落下的一粒石子,激不起?半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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