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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月夜交心埋祸端(1 / 2)



萧风见了玉生烟,自是喜难自禁,心头畅快,二人一同回至南岩宫中,心头各自皆有千言万语,恨不能一吐为快。促膝长坐着把酒言谈,言笑晏晏,略无参商,说不尽的心通投契,道不完的妙语解颐。兼之玉生烟机智幽默,温柔婉转,又解萧风心思,二人更是浑然忘我,不知不觉抛了时辰,饭亦不曾吃。

直至夜深人静,众人将歇,萧风这才覆灭烛火,领着玉生烟直上飞升崖,刚至半山,已远远望见一轮皎洁明月当空而照,那前辈背手负立在崖边,仰头望月,一身褴褛衣衫被风吹得飘舞。

萧风远远的呼唤:“前辈,你瞧我带谁来了?”

玉生烟顺着萧风目光,一见那人样貌,萧疏枯瘦,衣衫破烂,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亮似寒星,流露出说不尽的风采才华,果然是橘子洲地牢中的萧玉楼前辈。

萧玉楼转头见了玉生烟,眼中亦是放出异彩,似是遇着了久别重逢的老友,温蔼笑道:“小玉儿姑娘,别来无恙。”

玉生烟道:“前辈,不想你倒比我先到了武当山。前辈未了的心事可也了了?”

萧玉楼神光炯炯,微微点头道:“谢玉儿姑娘你费心,我那心愿,如今已了却一半了。”说完这句,嘴角不禁浮现出笑意,沉吟片刻,又问:“血尸凶残,难以应对,风行云与赵枕琴又狡诈多端,纵使神通如玉儿姑娘,却不知当日又是如何脱的险?”

玉生烟嫣然浅笑,遂又略略几句话将前事说了一遍,萧玉楼一听便懂,颔首道:“安然无恙便好。”

萧风站在二人中间,听两人寒暄过后,这才开口:“无事便好,只是这橘子洲地牢一案,却揪人心的很。”

萧玉楼望一眼萧风,笑道:“此事,待我慢慢与你们说明。今日不教你武功,且说另一桩事情与你听。”

萧风奇道:“是何事情?”

萧玉楼一手牵了萧风,一手牵了玉生烟,慈颜笑道:“我的两个孩儿,咱们坐到那大石后去,细细慢慢的说,免叶孤鸿那老家伙又来搅扰。”

萧风与玉生烟对视一眼,目光中俱是盈盈笑意,随萧玉楼移身到大石之后。三人盘膝团团坐定,以枯草掩映住身子,萧玉楼这才开口道:“风儿,你可知道你师父叶孤鸿尚有一个师兄,叫做萧玉楼?”

萧风道:“弟子知道,只是未曾见过这位师叔。”

萧玉楼与玉生烟对望一眼,忍不住笑了。萧玉楼道:“我正是你那位师叔。”

萧风心思何等机敏,早在逍遥谷中时,就已猜着这前辈便是小玉儿口中的王肃了,一听此言,先是佯作惊讶,又作不乐状,对玉生烟道:“好呀,小玉儿,你反倒骗我。”

玉生烟笑颜千千,忙牵了牵萧风一只宽厚手掌,摇了摇他身子,笑道:“萧风哥哥,你可莫要怪我,我这是要为前辈保守秘密,这才骗你说前辈叫做王肃的。”

萧风见玉生烟似喜似嗔,温柔解意,心头更是神摇,又听萧玉楼说道:“你既已知晓有我这位师叔,必是从你师傅口中听说的,他又是如何提起的我?”

萧风收摄心神,回想起前日师傅屡次贬斥萧玉楼,话语着实不中听,当着前辈之面,又不便言明,只是讪讪的干咳一声。

萧玉楼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我不计较,说来听听无妨。”

萧风这才道:“师傅说,我这位萧师叔人品风流,样貌俊雅,乃是师叔祖平生最得意的弟子,样貌才能无不胜他十倍……”

萧玉楼摆摆手,笑道:“这些客套话且不必说了,专捡那难听的话说。”

萧风亦不隐瞒,道:“师傅说,萧师叔心高气傲,不满足武当派一家之学,隐瞒师叔祖偷练外门邪功,致使祸事上身。”说时,一双亮眸却冷眼瞧着萧玉楼脸上神情。

萧玉楼冷笑一声,道:“外门邪功?何谓外门邪功?”

萧风道:“师傅亦只是略略一提,并未说是什么武功……可这数月以来,每每我与前辈过招,只觉前辈内力浑厚纯元,阳刚至极,并无妖邪之气,弟子未觉得有何不妥。师傅偏偏说师叔练的乃是邪门武功,这我亦无从知晓。”

萧玉楼笑道:“你所学的《百禽戏》,正是你师傅口中的外门邪功。”

萧风长眉微轩,道:“怪道那日比试,师傅一见我使出《百禽戏》手法,便立即变了脸色。随后又到南岩宫中搜查,叫我赌咒发誓。”

萧玉楼道:“风儿你可想知道这套《百禽戏》的来历?”

萧风道:“还请师叔告知。”

萧玉楼望一眼寂寥远山,思忆漫长,声音悠远而沉着,道:“你师叔祖张一粟,也就是我与叶孤鸿的师傅,武学修为极高,晚年时,日日潜栖于武当深山之中,与虫鱼鸟兽为伍,与猿猴麋鹿为伴。有时半年见不着他一面,最长一次,竟是两年不曾见过他。当时,武当弟子皆以为你师叔祖驾鹤西去,谁知等了数月,竟又出来了,胡子头发皆是花白,已如同野人一般。众人询问才知,原来这两年间,师傅苦心钻营武功,模仿飞禽走兽,已入化境,竟自创了一套戏法,正是这《百禽戏》。”

萧风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前辈曾说这《百禽戏》乃是出自武当正宗,算不得犯忌偷学外门武功,不想竟是师叔祖所创。”心中却又想:《百禽戏》既是师叔祖所创,前辈与师傅又为同门,师傅见我使出其中招式,为何却是一无所知呢?

萧玉楼见萧风怔怔出神,问道:“你想什么?”

玉生烟心思缜密,接道:“我猜萧风哥哥是在想,既然这套《百禽戏》乃是师叔祖所创,出自武当正宗,何以师傅见自己使出这套武功来,反倒丝毫不知道呢?莫非师叔祖竟未将《百禽戏》传给师傅?仅传给了师叔一人。是不是?”说完,用肩头轻轻碰萧风一下,只是望着他轻轻浅笑。

萧风亦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玉儿。”

萧玉楼心头微微一动,眼皮略抬,瞥见玉生烟冰雪清姿,萧风清秀俊逸,两情相宜,不禁暗暗感慨,稍稍定了定神,又说道:“你师叔祖创立这套戏法时,已是一百零一岁了,欲觅传人,在武当芸芸弟子间,早已冷眼旁观多时。众人虽着急,唯恐师傅将这《百禽戏》带入黄土,却也不敢言明,直至他仙逝那日,众弟子跪倒于门外,师傅他老人家才将我叫到床边,将这套绝技传授与我。我当时年轻,根基尚浅,着实不敢领受,论勤勉用功,沉稳老练,我皆比不过师兄。何况,我天性放诞不羁,不喜规矩,万万料想不到师傅竟意属于我。”

玉生烟道:“自古以来,师傅传授弟子绝学,必将考察众弟子德行品是否端正,直至驾鹤西去前才肯松口,将绝学传出。如此严密,为的就是避免自己一身心血落入心术不正的弟子手中。有些子弟,为得到武学秘籍,不惜韬光养晦、屈心抑志二三十年,步步小心,时时在意,谨言慎行,为的只是师傅仙逝那日,能将一身武学传授给自己。可就是有些武学大师古板固执,死死不肯松口,以至于死后仍未将绝技道出,这才致使武学绝技大多失传,随故人埋入黄土。”

萧玉楼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师兄隐忍三十余年,本分律己,恭敬勤谨,不想却始终得不到你太师傅青睐。我自认一生懒散放荡,去留无意,反倒是得了师傅信赖,将一身武功传授与我。”

玉生烟轻叹一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当真是世事难料。处心积虑的那个,求而不得,云淡风轻的那个,反倒轻轻巧巧就得了。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倒叫我想起个故事来了。”

萧玉楼笑问:“是何故事?”

玉生烟道:“南北朝时,佛教禅宗传到了五祖弘忍大师,弘忍大师弟子众多,有意在当中选一位衣钵继承人,遂叫众弟子各做一首偈子。神秀虽想继承衣钵,却恐太过显露自身**,反复思量,是以在夜半三更之时,独自掌灯,将自己的偈子写到墙上:‘身是菩提树,身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此偈一出,震惊寺庙,众僧皆来围观,以为神妙,独弘忍大师不以为意。众僧当中,有个叫做慧能的人,乃是一个火头僧,并不识字,听闻众人念出墙上偈子,脱口便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弘忍大师听了此偈,以为得佛法真意,反倒将衣钵传给了慧能。神秀造作而为,着迹太显,不是佛家‘四大皆空’本性,反倒失真。慧能无意而为,发乎本心,却得了真谛。神秀的境界,确实不如慧能。若说神秀是小聪明,那慧能就是大智慧。想来,前辈当如慧能,开悟得多了,是以张掌门临终之时,将武学绝技传授与前辈。”

萧玉楼笑道:“师傅虽将绝技传授与我,我却并无慧能之悟根。”顿了一顿,又接道:“自我离了武当山,浪迹江湖,已将近二十年,其间,又在橘子洲地牢之中呆了三载,后事,你们也都知晓了,不必多说。”

萧风此时听了萧玉楼说话,思潮起伏,五味杂陈,忆起前日师傅所言,两相对比,竟是大相径庭,不知谁真谁假,谁对谁错。若师傅当真如前辈所言,贪图师叔祖秘籍,然自己敬重师傅,视之如父,那是万难相信、万难接受。不禁叹道:“师傅虽严苛,做事狠厉,却行得正坐得端,兢兢业业,我跟随师傅近二十年,并未见师傅有何逾矩行动,反倒武林中的英雄好汉,人人皆敬服师傅。”

萧玉楼见萧风心乱如麻,势难相信,不便再说,只微微笑道:“我言尽于此,孰是孰非,还需你自己断决。”清喝一声,忽而撑地而起,道:“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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