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其他类型>错过你为遇见谁> 第十九章 有人你永远不必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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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有人你永远不必等(四)(2 / 2)

庄主任就不问了,我爸对我儿女私情上的态度从来都是端着,他不问。

谁啊不错?茶叶不错?我妈问,他又不应了,自个儿笑笑。

反而他真的和齐叔叔碰了头,两个人都绝口不提儿女,就跟没这回事似的,小孩子们靠不住,要谈不出结果来,还连累的他们尴尬,不如再放上一放。

爸爸们好比官方活动,其他的仅限于民间交流。等这个学期过去,暑假的某天齐享送我回家,路过小区不远的小广场,我妈每天都在那遛弯儿,隔老远我就把她的身影给找到了。

"我妈。"他回答。

我们俩都下了车。我很快被介绍给齐享的妈妈。

她姓张。张阿姨不知道是真的认为我还行呢,还是看谁都这样,反正我觉得她看我的神情挺愉快,跟我妈看齐享差不多。

"认不出来了。

我没想到在这么非正式的场合见到男朋友的母亲,也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了这一关。张阿姨在市税务局当会计,挺好相处的一个人,从那以后她时而会在周末打电话给我,邀我去吃饭。

头一回去之前我磨蹭了很长时间,我怕齐享他爸,他给我的印象就是陷在沙发里的一个面色阴沉的老头,我恭敬地叫他一声叔叔,会被他从头挑剔的打量到脚,然后对我抬抬下巴,去坐吧。

结果--

我一点没发现他怎么固执怎么不近人情了。跟我爸中学老师似的严肃不同,齐叔酷的像个老特工,五十岁的人了,时常一身风衣,精干爽利,等在饭桌上一坐下来,他又是个风趣的男人,有一次我提到我们寝室,曾经集体去看近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狮子座流星雨,齐享爸张口说,零一年十一月十八号?

我就被惊着了,齐叔也看流星雨?

哈哈,特工先生起身,你过来一下。

张阿姨对儿子说,你看你爸又来了。后者对我说,去吧,给他个面子。

他的书房里,靠窗放了台天文望远镜,细长脚,流线型,珐琅烤漆,星空背景下,一个独自仰望的姿态。

你看看,你看一看。老特工热情地招呼我,看到那些环形山没有?--你说的那次,我就一个人扛着它去了河堤,我还拍了照片,等会儿,给你找出来。

关于齐享他爸还有什么惊喜?

他三十年,每天5点半起床跑步,据说还会点功夫。会烧菜,爱看书,甚至他还看《反恐24小时》,我想,不知道这位爱好广泛的大叔看不看《欲望城市》?

在成长为极品的路上,跟他爸比起来,齐同学还真是个小嫩秧子。小嫩秧子齐同学他们家很有趣,父子两合起伙把他妈当小孩让着,有一次我路过他们房间,看见齐享妈把腿搁在齐叔肚子上,后者一边看电视,一边拿着把扇子慢慢给她扇,近半百的张阿姨脸上有种可以称为娇憨的神态。

"我妈不能吹空调,否则腰疼。

"你爸那么酷的一个人,很疼老婆啊。"

"还行吧。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和言维维见了一面,她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我准备考研。

"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才决定不久。"

"不,N大吧,想试一试。"

"也好。

"他么。

"表情都不一样了。

是啊,从春末开始的这段日子,在某种意义来说像一场漫长休假,就是之前非典封校也没拦住我们过自己的生活,学校西门有一段围栏,设计时有点失当,不太胖的成年人轻松就可以钻过去,黄昏周末时常发生如下对话:

"哎呀,你也来钻啊。"

"是啊是啊,出去买杯奶茶。"

实在是非常儿戏。

"别冲动,别冲动。

我还记得那是一辆银色的尼桑商务款,他每次停到西门那,等我钻过围栏和灌木,跳下花坛冲他跑去。

又过了一阵,学校发现不行,封校跟没封一个样,学生们爱往哪儿跑往哪儿跑,于是派了一堆保安,撵兔子一样埋伏在墙根,捉到就通知班主任,第二次就得背处分。

我告诉齐享,他想了想:"我看看吧,有没有办法。"

过了两天,一下课,发现他靠在那儿等我。

"我刚也在旁边上课呗。"

他看我不相信的样子,笑起来:"真的。"

别间学校我不清楚,L大的成教系统,教课的基本都是在读研究生。学校在非典之初也试图进行走读研究生的管理,后来发现实在有难度,光临时安排住处就费大劲儿,索性放开,和教师一样发放出入证。

齐享一个朋友,硕士处于实践阶段,他在外头找到活儿做,这边还有半学期的课,不大愿这么两头跑。

"我周末帮他代课,这家伙不知道有多高兴。"

齐享就这么,每个周末过来带两节课,《法律基础》。我去找他,经常能目睹这位兄台被一群女学生拦住:"齐老师,齐老师,这个问题我还想请教。"

他那段时间就像个穿越封锁线的战地商人,我们寝室的光碟,曾小白的进口零食,苏玛注册会计师当年的复习资料,乃至隔壁女孩们要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是托他带进来。我发现封校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大家被迫成天凑在一起,翻找出许多花样来玩,光是牌我就学会了好几种,有时候大家喝点小酒,席地而坐来上几圈。或者到楼下打羽毛球,春夏之交留给我的印象是乱哄哄的,到处是扎堆的人,但有一种蓬勃的快活,像树上密匝匝的绿叶,又像小动物乍起来的绒毛。

有时我注意到寝室里的空床,或者对面楼那个阳台,就赶紧找点别的事做。

到了端午,已经热得不像话,那天是星期三,原本我答应曾小白和苏玛去二食堂撮一顿,结果曾小白班里临时有活动,而苏玛心仪了很久的师兄邀她共度,我去敲隔壁寝室的门,发现大家全出去happy了。

我现在很怕一个人待在寝室,于是想去食堂要碗河粉,琢磨着一会儿去,上自习?

兴兴头头地爬上三楼,我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又像被人原地拎了起来。

沈思博。

他独自坐在那儿,背影我不能再熟悉了,他总是端着左肩,比右边肩膀略高出一些,这算坐姿不良,曾经我却觉得非常特别。

我倒退着出了门。

我想撒个谎的,不知怎么还是据实以告:"没呢,我一个人。"

"她们都有事去了。"

"当时都六点多啦。"

我没话可说。

"你等着,我去接你。"

感觉车压过校门口的减震带,我刚要在副驾驶上坐正,齐享伸手轻轻摁住我:"看着呢。"

直到拐过九十度开上大路,他手拿开:"可以了。"

我直起身体。迎面而来的,是空荡而宽敞的街道,黑夜,绒球般一团接一团的路灯光。

"哇塞。"

"粽子,五芳斋的粽子。"

超市像间大仓库那样安静,极丰富的物质和极少的同类,会让人产生站在资源分配顶端的错觉,很有点想撒个欢,为所欲为。

我扒着购物车:"我要,我要坐进去。"

"来。

偶像剧跟现实的差距是,前者从来不放女主是怎么爬进去的。尤其此时我还穿着裙子。

对面这个青年看着我,笑得可太气人了。

"哼。"我伸手把裙摆往上拽拽,跨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还没来及试,他过来一把把我抱离地面。

"干吗。"

"哈哈。

广播里正循环播放:"......请各位顾客不要在电梯上追逐打闹,请您照顾好身边的小朋友。"

齐享俯在车扶手上,对我微笑:"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拿过一盒酸奶,装作没有听见,但就这么一瞬间,怦然心动的厉害。

大学城别的不多,绿地到处都是,我们拿垫子垫到草上席地而坐,剥开粽叶,这是个头很大的家伙,原本在塑封袋里,非常冷静,不肯流露一丝香,在服务台的微波炉里转了两圈,立刻不矜持了,香味顺着边边角角全都淌了出来。

卤色的,酥软的糯米,腊肉,咸蛋黄。

这时候有杯沏的酽茶固然好,超市的冰绿茶也不错,我一口气喝掉半瓶,习惯性把瓶口的塑料环抠下来弄着玩,弄了一会儿没地方扔,齐享右手正摩挲我的小腿,我随手套到他中指上。

他看看:"你要想清楚。"

"那还给我。"

没等我支吾出个所以然来,他揽过我:"好吧不谈这个问题。"

"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奇怪。

他笑了一下,没回答。

"我对你又不好。"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快觉得我自己挺欠的了。

"不过要有一天。

齐享一怔,他没有接话,却开始亲吻我。

我们倒在草地上,被这个激烈、漫长,几乎有点疼痛的吻很快弄得气喘吁吁,他本来已经解开我裙子拉链,又顺着我的腰线一寸寸阖上。

他浅尝辄止地吻我一下,然后坐起身,伸手给我。

我拽着他的袖子起来,攀住他手臂,继而抱住他。

什么羞愧,什么负罪感,它们统统不能不让我过日子。

管它的呢,管它的呢,幸好没有说,还有这么不错的生活等着我过。

齐叔正和我们两个小的打四十分,抬头问:

"产权倒是没有。

"确实可以考虑。

他们丝毫不拿我当外人,商量这等家庭事务,我只能装没听见,继续看自己的一手牌。

"我建议暂时不买。

齐享看我一眼:"她考研。"

"好吧。

齐享说:"我们有我们的计划。"

"小伙子,你不要跟我们唱反调。

齐叔莞尔,招呼我:"来,小凝,我们打我们的。"

"买,买。

"哎呀,你就留着吧儿子,爸妈有。"

我看看齐享,他对着我摇摇头。他也许该尝试多妥协几次,虽然我不能告诉,他这样时有多么迷人。

到了下个星期,张阿姨兴冲冲地回来说:

三个人都看着她。

"抽签啊,我抽号抽了个18号。

第二天,齐叔大早上却被一个电话给叫走,齐享和我陪同他妈去看房子,这是陵城税务联合工商合作开发的一个小型楼盘,以成本价提供给员工。从模型上来看,绿化和座落位置都不错。

大厅里人头攒动,选房还没有开始,张阿姨坐在长椅上翻房屋资料。

齐享懒洋洋地拿瓶矿泉水陪他妈坐着。

而我,我要是过分参与给意见,未免太不拿自己当外人,我握本资料装模作样地看,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齐享碰碰我,低声道:"那头有杂志,你要是闷就去拿一本。"

"不太好吧,你妈还在说呢。"

"没事,有我听着就行了。"

"没,你嫂子他们也在。"

"别提了,靠后。"

"一样,一样。

"是啊,据说省纪委盯了他年把时间,证据不充分,他们不会动手的。"

"分管城建,肥差啊,这位置上栽几任了,你数数。"

"等着吧,这事没完,陵城这次,估计得进去一批。"

他笑起来,假装被我撞得歪向一旁,再坐正伸手过来揉揉我头发。

他打电话,我捧着杂志看看就嘿嘿嘿自己笑,还一下一下蹬椅子腿。

他动动唇角,弄得我笑成那样就跟缺根弦似的。

"没有,在想事情。"

"说给我听听。"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顿了一顿,说:"你肯定也看出来了,我妈她小孩脾气,管买,其他什么都不管。"

"这以后办手续,装修,每一桩都得是麻烦,都得事先考虑。"

我从小学着照顾自己,但不说明做得好做得新鲜,比如到现在事关庖厨,我也只会下面条,再打一个鸡蛋,其他更不必提。

"想不出来,就不要为难自己。"他煞有其事地安慰我,活像我是个五岁,背不出诗来眼看就要哭鼻子的小孩。

"至少。

他一看我,我立刻不好意思了:"不要就算了。"

女生嘛,说这个话就是等着被否定。

但这个人多可气啊,他一句话都没有,他甚至握拳于唇上把脸转开了,我听见他轻轻咳嗽一声。

我和齐享相视笑一笑。张阿姨还在继续说:

"买在咱家对面的,是出纳科的陈科长,人也不错--你知道她的,就是儿子前几年去世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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