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着绯红,愈是这种鲜亮颜色,愈衬得他眉眼光洁,温润如玉。
云芹隐约记得上次他穿这个颜色,是成婚时,那时她睡过头,骤然看见桌边坐着他,好是心惊。
此时,她不由也笑了,叫了他一声:“陆状元。”
陆挚好不容易跨过地上的赏赐过来,听得这一声,轻笑:“嗯,还好你记得我今日会骑马。”
到底差点错过,云芹小声:“事出有因。”
他们要说话,何玉娘收拾好情绪,招手叫何桂娥先把一些赏赐搬进屋内。
她们推开侧屋门,云芹也对陆挚说:“家里多了个小孩。”
陆挚还以为她在玩笑,说:“不是六月才来吗。”
云芹:“佩姑。”
今日家中好生热闹,李佩姑知道老爷寒窗苦读,中了状元,天街夸官,是莫大的荣耀。
可她怕热闹,家里人来人往时,就拉着秦琳躲着。
听到云芹叫她,她牵秦琳迈出侧屋,道:“老爷大喜。”
陆挚一惊,还真有个小孩,他看他觉出几分面熟,便听云芹说:“这是净荷的孩子,秦琳。”
汪净荷,他知道,云芹朝阳河县写过两回信,每回都有她。
不过本该在阳河县的人,此时为何……
他看向云芹,云芹小声:“我们去敲登闻鼓了。”
陆挚突的记起传胪大典时,那一声堪称闷雷的“咚”声,初时和他名字交叠,以至于让他误以为是心跳。
云芹眨眨眼,说:“就是那鼓有点老了。”
陆挚缓缓吸了一口气,好气又好笑,那么大声音,他猜到一点:“敲坏了?”
云芹拇指食指捏了一点,小声:“破了一点点,一点点。”
陆挚:“……”
小院渐渐空出来,云芹坐下,和陆挚说了汪净荷所告。
这世上,女人告男人本就艰难,何况告的是父亲、公爹、夫君,便是她已经和秦聪和离,也难以躲过后两者的身份。
陆挚神色一凝:“可有人看到你敲鼓?”
云芹:“大家都在御街那,应该没人……霍征他们禁军就看到了。”
陆挚奇于她敲破登闻鼓,但若传开,只怕昌王派系盯上她。
此时,他略略放了心,又想,汪净荷走了一条险峻的路,值得叫人钦佩。
这般,他倒不气云芹,她能赶上,便是也记挂着他,而且,最后的包子……
云芹问了起来:“包子呢?”
陆挚:“你说呢?”
云芹:“你吃了。”
陆挚笑而不语。
但高头大马的,他如何吃得?莫不是叫京城都知道了个“包状元”?那她恐怕要成“包娘子”了。
她不大相信,问:“你真吃了?”
陆挚这才小心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冷了的包子。
他掂了掂,目光含笑:“你为何不丢假的,还能存着。”
知他有几分收藏东西的癖好,云芹笑了:“真包子能吃。”
傍晚,包子重新在锅上热一遍,进了陆挚肚子里。
因这身状元服明日要归还国子监,自得洗刷洗刷,除了袖子,还有胸口一点看不太清楚的油渍。
陆挚不叫李佩姑洗,自己坐在院子旁的小杌子上,给搓干净了。
而此时,天际只有一条橙黄亮线,浮云消散。
秦琳六岁了,自是记事的年纪,今日院子的热闹,他也能理解,更知陆挚身为状元的厉害。
看着陆挚洗状元服,他忍不住小步过去,怯怯问:“陆叔叔,我能摸一下吗?”
陆挚侧过身,让他摸状元服一角。
秦琳正摸得起劲,陆挚忽的道:“你可读了些什么书?”
屋里,云芹和何玉娘对光看着彩锦,满眼惊讶,彩锦有赤红青绿地,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好料子。
光这一匹布,就很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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