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靳言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无声的口型。
“不、可、以!”
话音落下的瞬间,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同时刺穿。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栽倒。
他闭上眼,额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尖锐的疼痛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肖靳言再次睁开眼。
镜子里,那个疯狂而陌生的倒影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他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吞噬的原始冲动,总算被他强行按捺了下去。
与此同时。
大床上,本该熟睡的宿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他没有动,只是侧躺着,目光平静地落在卫生间那扇紧闭的门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刚才那一瞬间……
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大,又极其陌生的暴戾气息,从卫生间的方向一闪而逝。
那股气息,甚至比心门主人异化后,所散发出的恶意还要纯粹,还要……恐怖。
是……肖靳言?
宿珩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是自己太过疲惫,产生了错觉……
他正思索着,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
宿珩几乎是在门响的瞬间,便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同时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
等肖靳言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凉意,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
看到的。
只是一个蜷在床的另一侧,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得很沉的背影。
这一夜。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窗外的暴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世界,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密集而沉闷。
肖靳言靠在床头,抱着胳膊,慢慢调整呼吸,尽可能显得平稳,像一尊沉静的雕塑。
宿珩则背对着他,身体微微蜷缩着,一动不动。
然而,在彼此都无法看见的黑暗中,两双眼睛都清醒地睁着。
空气里,除了雨声,只剩下对方近在咫尺的,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伪装,谁也没有戳破。
宿珩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卫生间门后,那股一闪而逝的,陌生而恐怖的气息
而肖靳言的脑子里,则是一片被强行压制下去的,翻涌的混沌。
镜中那个陌生自己的诡异笑容,与宿珩在粉色灯光下毫无防备的睡颜,两个画面交替出现,像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他甚至不敢转过身。
他怕自己一转头,就会失控。
自从离开无限世界后,这种感觉已经好几年未曾出现过。
没想到却在此时此地,被猝不及防地重新“激活”。
肖靳言眸光深沉得似要滴水。
这份沉默的对峙,一直持续到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雨声不知何时小了下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残响。
宿珩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在一片混沌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等他再睁开眼时,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暴雨早就停了。
那轮熟悉的,能将人活活烤干的烈日,重新高悬在天际,将整个世界都炙烤得扭曲变形。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甚至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都不曾剩下。
宿珩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他走进卫生间,镜子前方的洗手台上,那件被肖靳言换下的白色浴袍,正随意地搭在上面。
就在宿珩简单洗漱了一番,换好自己的衣服时,房门被人从外面用房卡刷开。
肖靳言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的,正是自己那身简单洗干净的衬衣和黑裤。
衬衣没有烘干,有些微缩水,穿在他高大健硕的身体上,被撑得绷紧,勾勒出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倒也并不违和。
他手里捧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浓郁的香气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暧昧与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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