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流哗哗冲下。
他拿起一块边缘发黑的药皂,一遍又一遍,极其用力地搓洗着双手。
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泡沫被冲走,又重新搓起,反复了好几遍,像是要洗掉一层看不见的污垢。
“随便坐吧。”
过了好半晌,他一边用纸巾用力擦拭着湿淋淋的手,一边低声说。
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发颤,但比起刚才在楼下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似乎镇定了不少。
大概是肖靳言不久前那“友好”的劝说,起了点作用。
至少让他认清了现实——
他已经不在现实中了,而是被卷入了一个荒唐诡谲的世界。
徐林致从口袋里掏出自带的小瓶酒精喷雾,对着自己双手正反面仔仔细细喷了一遍,又反复揉搓干了。
肖靳言这才慢悠悠地走到书桌前,拉开那张吱呀作响的木头椅子坐下。
他手指在布满划痕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
问徐林致:“你对这家疗养院,了解多少?”
徐林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收好酒精喷雾,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
大概是想起了这两天的恐怖经历,他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我……其实了解得不多。”
他声音艰涩,“我是两天前的上午,才刚到这里报到的实习生。”
“但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
他回忆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天外面明明……明明是阴天,还飘着小雨,天色很暗。”
“可一走进疗养院的大门,天就变成了这种……灰蒙蒙的鬼样子。”
“一点风都没有,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对这里的人和事,几乎一无所知。”
徐林致摇了摇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而且……一到晚上,这里就特别吓人。”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神经质的颤抖。
“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哭声,断断续续的,就在走廊里飘……”
“有时候是脚步声,很轻,像有人穿着那种软底鞋,在你门外……来来回回地走……”
“还有……还有敲门声……”
“所以我才……才吓得把门堵上,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肖靳言听完,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抬眼看着徐林致,“院长呢?”
徐林致茫然地摇头:“没有……我从进来就没见过院长。”
“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中间隔着一间资料室。我去敲过门,但一直没人响应,我还以为他出去了。”
肖靳言闻言,那双黑沉的眸子中略过一抹凝肃。
他忽然站起身,二话不说就朝外走去。
宿珩看他这架势,心里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同样默默跟了上去。
路过资料室后,就能看到院长办公室的门,门牌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了。
门关得紧紧的,上面还挂着一把老式的铜锁头。
肖靳言走到门前,看都没看门锁,直接抬起长腿,对着门锁的位置,就是干脆利落的一脚!
动作流畅,力道十足。
“砰——!”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
老旧的木质门板,连同门框,应声向内爆裂开来!
木屑混合着灰尘,簌簌飞溅。
宿珩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破门,眉心不禁剧跳了一下。
这家伙……
是跟门有仇吗?
怎么看见门就想踹?
肖靳言大概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坦然道:“个人习惯,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宿珩:“……”
徐林致:“……”
门被踹开的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腐臭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门内光线晦暗。
一道摇摇晃晃的人影,从门后透了出来,悬在半空中。
宿珩瞳孔微缩。
肖靳言脸上的表情也立即收敛,眼神沉了下来。
跟在最后的徐林致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幸好扶住了墙才没让自己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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