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
只见那间同样陈旧破败的办公室里。
一个穿着深色西裤和白色衬衫,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用一根棕色的皮带,将自己吊死在了天花板上那台老旧吊扇的挂钩上。
他的身体因为门被踹开带起的微弱气流,正幅度极小地,左右摇摆着。
一摇一晃。
像一个沉默而老旧的钟摆。
……
那股浓郁的腐臭味,几乎是争先恐后地从门内涌出。
黏腻得像是有形之物,直往人鼻腔里钻。
宿珩眉心蹙起,下意识抬起手背,掩住了口鼻。
“他不是自杀。”
他的声音隔着手背,有些发闷,语气却很肯定。
肖靳言站在他身侧,锐利的目光扫过门内悬挂摇晃的尸体,沉声附和。
“嗯,不像。”
徐林致扶着冰冷的墙壁,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哆嗦着,几乎站立不稳。
他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问:“那是谁……谁杀了他?这里的人都是老弱病残,谁能杀了他,还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宿珩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三个字……霎时间让徐林致眼中的恐惧变得更深。
这时,肖靳言侧过头,瞥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徐林致,声音平稳地说道:“你自己想想,一个决意自杀的人,是怎么把自己从外面锁在办公室里的?”
这话像一根针,彻底戳破了徐林致紧绷的神经。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扇只剩下残破门框的院长办公室。
随即视线又不受控制地飘向不远处,那间同样失去了门板,黑洞洞的值班室。
他想起自己用桌椅死死抵住门板,在无边恐惧中度过的夜晚。
如果院长不是自杀……
那凶手……
难道……是晚上那些……
不、不可能!
徐林致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浑身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冷。
深夜那几声缓慢却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此时不受控制地疯狂挤进他的脑海,甚至在耳边形成了幻听。
他不禁想……自己要是没锁门,没用桌椅挡住,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宿珩没有理会徐林致。
相较而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至少……还能保持几分冷静。
宿珩忍着那股几乎要渗入骨髓的恶臭,迈步走进了办公室。
“啪嗒。”
他伸手,摸索着拍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头顶老旧的白炽灯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终于亮了起来。
惨白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整个办公室照得一片惨淡。
那具悬挂在吊扇挂钩上的尸体,在白光的映照下,青紫的脸色和凸出的眼球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随着进出带起轻微的气流晃动,影子在墙壁上拉长又缩短,像个沉默的鬼影。
宿珩的目光快速扫过办公室。
陈设简单,一张办公桌,一个文件柜,几把椅子,都蒙着一层灰。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积满灰尘的办公桌上。
他径直走过去,伸手去拉书桌的抽屉。
最上面的抽屉上了锁,但锁芯很松,轻轻一别就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第二个抽屉里也只有些零散的办公用品,笔,回形针,还有半瓶干涸的墨水。
当他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一个蓝色的硬皮文件夹映入眼帘。
宿珩伸手将其取出,拂去上面的灰尘,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纸张,纸页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发脆,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是一份来访人员登记表。
他快速翻阅着。
登记表记录得很潦草,但还算清晰。
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七年前。
表格上,一个名叫“宋倩”的名字,几乎每隔一周就会出现一次,很规律。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胡文庭”和“胡文月”这两个名字,同样是每周一次。
他们来访的时间,无一例外,都登记在周三。
最近的一次记录,就在一周前。
依旧是这三个人,依旧是周三。
宿珩合上文件夹,缓缓念出这三个人名,随后抬头看向还僵在门口的徐林致,问他:“你对这三个名字,有印象吗?”
徐林致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些名字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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