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于红英迷瞪着起了床,她昨夜心中欢喜,裹在那云团似的锦被里如何都睡不着,直到困意彻底席卷而来,才没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睡过去,这一睡不过个把时辰,随侍便进屋将她推搡醒了。
她打着哈欠说:外头在落雨?
随侍颔首,先将薄荷绿小袄套进于红英胳膊,再蹲身去为小主子穿鞋袜。
于红英哈欠不断:房中拳脚舒展不开,我去小花厅练武罢。
随侍点点头,招手让外边儿的女使进来伺候于红英洗漱。
窸窸窣窣一番动静,热水热帕净了面,于红英侧头去看将轩窗撑开的那个人。
你今日怎生不讲话了?哑巴了?
随侍立即回过身,朝她微微躬起身。
小姐,半个时辰前,侯爷带了人过来。
阿爹带了人过来?做什么?是不是能放我出去了?!于红英喜笑颜开,蹦蹦跳跳到了房门口,说着便要往外头跑。
五公子昨日去了安乐大街修他那条玉带钩。随侍急匆匆跟在于红英身后,出了房门,瞧见外边有府兵正巡逻,便道:因等修理要废些时候,便又随处逛了逛,买了个顺眼的丫头回府做女使。他在陪侯爷用晚膳时报了这桩事儿,侯爷说他年纪愈发大了,怕他耽于享乐,席间训斥了他几句。
于红英心知五哥于颂带回府的那是什么人,椋都城中的府兵可不是寻常家兵,而是天子组建分发至各府,专替皇室盯着他们的。
她上了廊子,脚步很是轻快,鬼灵精怪地顺着随侍往下说。
于颂也不大啊,岁末过完生辰才满十三。
随侍就在她的身侧,撑着一把素面油纸伞挡住廊外飘进来的雨丝。
五公子好歹也大了小姐足有四岁,小姐可莫坏规矩,要称兄长的。
于红英脸上的笑容就没褪下去过,她提着厚重的袍裾说:是是是,五哥不大,你接着往后说。
侯爷训斥完五公子,便拍板将人送到别的院子里,不让留在清玉院。咱们这后院之中,大小姐的听菏居因她去辽东帮着振东伯戍边锁了起来,逐风院和照野院都是少爷,便剩下彩桂院的四小姐处,还有咱们菡萏院。
两人言谈间,到了小花厅,女使嬷嬷们刚将早膳布上了桌,于红英跨门而入。
我晓得,四姐那里人够用,她也不喜接触新的人。
因夫人去得早,四小姐这些年愈发孤僻,不喜见新的面孔也是情理中。随侍将伞收起,立在门角。
你手脚快些。于红英落了座,心下已按捺不住了,扭头催人:阿爹偏疼四姐姐,哪里用得着你替她操心。
随侍走近,从袖中取出银针,将菜碟粥碗一一试过一遍,递了筷给于红英。
侯爷一视同仁。她道:意思是咱们院子有小娘,两位主子,添个把女使差用不在话下,那女子恰巧很擅女红,针线活做得是极好,送过来便不用再为小姐另寻良师。
筷子被搁置到一旁,于红英叼起包子咬下一大口,咀嚼的同时抱起碗嘬青菜粥。
她这餐用得狼吞虎咽,吃完拿出白净的绢子擦了擦嘴,顾不上旁的,唰地站了起来。
人在哪?是不是阿娘房中?她急着往外头走,侧身避开过来收拾桌子的女使,快带我去,学女红!
等等。随侍几步冲到于红英前面,伸开双臂将人拦了下来。
人多眼杂,她不便同于红英细说,只是神色不大好,朝于红英使着眼色。
自于红英从出生那日起,这随侍便跟在她身边照料了,立刻明白其意,便一改口风道:哎呀,前两日阿娘命我抄的千字文还没抄完呢,还是先回书房去抄了再过去吧,省得她见我空手去,又念叨起我。
随侍适才侧身应道:是。
小花厅与菡萏院书房离得不远,主仆两个不多时便进了书房门,门从里上好栓了,于红英急不可耐拉住随侍的手腕,小声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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