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姒愣了愣,脚下步子放缓慢了些。
那么早?
白屿说:是啊,她道夫人身子骨弱,不想让您忧思,故而从不在您面前提这些事儿。
燕姒轻声叹息,面上露出愁思,跟着说:所以端午长巷刺杀,御林军里头的猫腻,她事后详查过。
白屿道:查了。
燕姒踩过地上一个小坑洼,平和道:是她的作风,虽未对我讲过,但她不会做个糊涂的人。最后可查出了什么结果?
道上无人,林间白头翁啾鸣。
白屿在鸟叫声中答说:周皇后。
燕姒道:与我料想得不错,周皇后去年吃了殿下的亏,不会轻易放过她。那这次的事儿,十有八.九,也是中宫所为吧。
白屿不敢含糊,直言道:这次还不清楚呢,殿下想动兵,夫人应当知晓内情,可动兵不仅要兵,还缺钱,中宫把着国库财权,户部把着银库,殿下怕到时候军饷出问题,所以才会做起小生意。
燕姒对此表示理解,她道:中宫本就堤防殿下,户部尚书又是三殿下的岳丈,这个顾虑很是有必要的。
白屿道:不错。咱们的生意主要还不在椋都,椋都只是一小部分罢了,这个等殿下回来再同夫人细说,在下先将长巷刺杀的事儿,和这次殿下身陷案子里的事儿说了。
燕姒颔首道:如此也好。
白屿往前走着,与她保持着不近不远,刚刚合适说话的距离。
长巷刺杀,御林军的布防是内部透出去的消息,东方统领离开椋都前,已将御林军办事处的门房给秘密处置了,此人,是周皇后的钉子,埋得太深,很费了些事。再来,当日给前锦衣卫指挥使谷大人报信的人,也是周皇后手底下的人,可那些被处决的近千贼寇,至今没有摸清底细。这是个矛盾点,周皇后派人给谷大人报信,让谷大人前去救驾,那她就不是主张弑君的人。
燕姒镇静道:这个不难推断,兴许她是要借谷允修之死,让咱们殿下和大殿下反目成仇。如今不也正得出这么个结果么?
或许。白屿道:但没有实际证据,殿下让我暗中注意都中各处生意,就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要么大殿下身边有人泄露军用轻弩的事儿,要么就是咱们自己生意上有人出问题,她防患于未然,吩咐我查下来,果然发现了几处不好的勾当,都是咱们自己这边的,问题出在公主府里头。
燕姒心中已有猜想,她问:是个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吧?
白屿眸中闪过惊讶的光,反问说:夫人已先一步查出来了?
燕姒含笑道:还没有呢,只是怀疑而已。
白屿从袖袋中取出几份供词,呈递给了燕姒。
燕姒接过后一一看了,上边主谋的名字,果不其然是账房大先生手底下的那个刘晖。
供词写得很详细,将他把公主府的公银偷偷转出去,如何安排的下边污七糟八的买卖,又如何同几个办事的分利,这些细节之处全都交代了。
燕姒收好供词,说:省却不少事儿。不过我还挺好奇,这人是个什么人,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府库的银子转出去。
白屿说:唯利是图的小人,打一顿,再不济吓唬吓唬吧,总能审出个因果来。
燕姒认同道:对付这样的人的确是良计,他的来历,我还得问问前院的大女使。
白屿道:对,问问百灵,夫人没嫁进公主府之前,府中大小事务都是她在操心,人怎么进来的,是何出身,这些她再清楚不过了。
提及百灵,燕姒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在真相未查出来之前,也不好贸然下定论,于是道:今日的事儿,有劳白长史。
白屿说:替殿下办差嘛,在下的分内之事罢了,夫人不必客气,这次抓到人,还关在天香酒楼的柴房,天香姑娘给了些指点,说最好能通过内贼,把背后的主谋揪出来,殿下不在,我和青跃,都想等夫人做这个主。
眼下唐绮不在,唐绮的亲信却愿意全都听凭她的差遣,按照她的想法来办事儿,燕姒听后先是诧异了一个瞬息,而后又了然释怀。
虽说唐绮这人闷得很,大多数时候还不解风情,但起码对她这个妻子,是给予了充足的信任的。
她走得慢,想到唐绮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这个只专横霸道的二公主!等此事过了,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她思量着,给出了指示:既然要揪出内贼,那不妨换一种方式来处理此事。
白屿道:听凭夫人安排。
一行四人穿过竹林道,过了月门,走在抄手回廊,前方不远,就是公主府账房处,这座院子的另一边紧邻府库,再往前是唐绮住的东厢。
燕姒展眼眺望,院门已蒙上大片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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