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整了整乱掉的衣襟,笑看着他: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1]。
唐绮端坐牢中,眼下没有实证,刑部的人并不敢怠慢了她,饭菜备得仔细,她用她妻给她的银钗验过毒,吃饱后就养精蓄锐。
深夜子时,有人披着斗篷蒙住脸来,立在牢门前唤出声。
阿绮。
唐绮倏然睁开眼,嘴角微勾。
要关我多久?
这人背对着牢中的烛灯,一张脸隐在黑暗中,全叫人看不清。
他说:我要你写一份誓词。
衙役隔着牢门,往里递来笔墨纸砚。
唐绮看着那白纸浓墨,挑眉说:写与不写,有何干系?
这人却道:我半生受人蒙骗怕了,你必须写。
唐绮抱着臂,吊儿郎当道:不如你将我勒死牢中,明日就上书呈禀父皇,阿绮触犯唐律,失了皇家体统,无颜苟活于世,已畏罪自裁。
放屁!这人薄怒道:你的宏图大志呢?九泉之下怎生瞑目?飞霞关还被景贼据为己有,四年前战死沙场的将士,和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你不为他们报仇雪恨了?!
唐绮闻言叹出浊息,她默了须臾,目光直逼牢门前站立的人。
如果我料想得不错,你钟爱之人,是老谷吧?
牢门前的人倒抽一口凉气,不答。
唐绮笑唤:大哥。
这人沉着道:我查清楚了,当日给他报信的是御马司一个小官儿,御马司与我走得近,他便以为那人是我的亲信,此事与你无关。写下誓词,效忠于我,中宫,我自有法子对付。
唐绮靠在小案上,托起腮,顾左右而言他道:所以你才会因为大嫂腹中胎儿,把我弄来这里关着。但是呢,你有没有想过啊?我早有准备。
地牢里寂静,唐绮轻言细语无一字不敲击在唐峻心口。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冷静道:妹媳么?她就算让银甲军把公主府给看严实了,自毁实证,我也可以给你捏造一笔赃款出来,你莫忘了,皇后手里有的是钱。
唐绮说:说来说去,就是银子的事儿,可是大哥,你还记得我在工部捞出来那个白长史么?
唐峻微怔,瞳孔猛烈收缩。
天香酒楼。
白屿和青跃对座,小石头带人摆好酒菜,老老实实退出去。
雅间里点着灯,桌席边不远处,几人被俘,跪在地上求爹爹告奶奶,哭声起伏不断。
天香独自坐在旁侧,手里的扇子不要命地扇风。
好吵!烦死奴家了!
白屿笑说:姑娘静静心,这还有得审呢。
青跃离了公主府,先前的持重全被扔去喂了狗,他腾地站起来,几步上去,一人扇了一巴掌。
打得被捆绑的几人龇牙咧嘴。
再哭一声,小爷就要割你们舌头了!
几人吓破了胆,瘫软在地上拼死止住了哭声。
天香身旁的掌柜把账本子翻得哗啦啦响,不时抬头瞄过去一眼,这位小爷真是猛,都快赶上她老板了。
打个巴掌,还劳您手疼。天香看向青跃,很是真诚地道:就这几个不要命的,敢给公主身上泼脏水儿,照奴家的意思哦,不如伺候销魂水,让他们清醒清醒。
白屿这时忍不住好奇,问她说:在下才疏学浅,姑娘说的销魂水是?
一旁看账本子的女掌柜,露出一个果然的笑来。
她头也不抬地答白屿的话,说:销魂水嘛,姜汁胡椒朝天椒,勾兑而成,从鼻子里灌进去,可刺激了。
白屿悻悻然缩脖子,摇头道:是有点,刺激。
青跃往门口看,作怪地说:屿哥把这几人弄来已经费了不少功夫,我看也不需要审,天香姐姐说的销魂水还挺好。
下头被捆着的人之中,已经有撑不住的了,一个中年妇人跪行到桌边,连连告饶道:民妇招,民妇都招!各位大人绕民妇一命罢!民妇知错了!
丑时,青跃将供词全部收齐,叠好后往袖袋中塞。
他欲起身,被天香唤住。
大人回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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