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在一旁听得真切:“世子,怎么了。”
“不管这个,”宁知弦执缰绳的指节泛白,更是勒出一道血痕,血丝渗入绳子里面,“我们去香积寺。”
徐九一路上都在观察宁知弦的神色,发现并不是很好。
宁知弦虽然坐在马上,强撑出的样子更是令人惴惴不安,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马上滚下来。
到了香积寺门前,那阵刺痛感更加猛烈,宁知弦抱着胸口,已然难以保证正常的喘息,如果不是多年习武,正常人早就倒地不起。
徐九担心道:“世子……”
“很快就到了,”宁知弦脸色苍白,扶翼也觉察出主人与往日的不同,步伐更加小心翼翼,“到香积寺要紧。”
徐九按捺住不安,护送宁知弦到了目的地。
下马之际,宁知弦一个不查,踩在马镫上腿脚一软,直接扑倒在地,手肘处擦出一片红痕,和衣衫连接在一起。
徐九:“小心——”
宁知弦全然未曾听见徐九的呼唤,耳畔却传来一人苍老的声音:“子瞻,我的好徒弟,是我愧你。”
这声愧意,平白无故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经久不息,又在不停打转。
出声之人语调悠长,不知是不是在心中藏了多日,思虑甚久,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宁知弦怔然间寻找话语的源头,蓦然色变,周遭无一人,只有矗立在不远处的寺庙。
而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是师父。
她咬牙,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脚全无气力,刚刚那一摔,摔得实在太狠了。
于是她想爬,用双手够着前方的石块,抠出的泥土夹杂在指缝当中,一个用力就会撬开宁知弦的指甲盖。
她被那一声叹息打乱心绪,思考的本能也被骤然打断,她像个孩童,像个步履蹒跚的孩童,失去行走的能力。
徐九看得心中一滞,翻身下马扶起宁知弦,微微叹道:“世子,你不该这样。”
他和宁知弦相处几日来,不一定能全然摸透宁知弦的性子,也渐渐为其的能力人品所折服。
宁知弦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一直盯着寺庙,心里翻江倒海,不详的预感在心中涌现。
徐九搀扶着她,一步步向寺庙走去,步步沉重。
若有若无的哭声在她脑海中再度翻覆,在看见珠沉的瞬间,达到顶峰。
珠沉见到宁知弦时也是一阵讶然,没有料到她真得回了京都,还如此之快,她刚开口:“普慧主持正——”
却被屋内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是个男子的声音,呜咽得如同小兽,肆意外放自己的情绪。
宁知弦彻底慌了,那是师兄的哭声,他为什么会哭呢,还哭得如此伤心,谁会让他哭。
她奋力扬起头,血丝全无,嘴唇青白一片,眼泪顿时一个劲的往下淌,止也止不住。
敬辞和宁知弦,一个能让所有人听见他的哭声,一个能让所有人看见她的泪水。
徐九推开房门,就见敬辞跪在地上痛苦,他捧着普慧的手,哭得不能自已,哪怕有人闯进来也是没有意识到。
宁知弦脑子嗡地就白了,如果不是徐九搀扶着她,她恐怕真得要一点点爬进来。
普慧靠在床榻上,若是没有闭上双眼,此刻应该无比慈祥地望向宁知弦,对她轻轻唤上一声:“子瞻回来啦。”
他的子瞻,他得意的弟子。
宁知弦腿脚一软,跪在床边,泪水缓缓淌下,嗫嚅道:“……师父。”
敬辞这才回神,颤抖着嘴唇道:“你回来了啊——”
你终于回来了,可你为什么不早回来点呢……
只差一刻,只差一刻,师父就能见到你了,你要是再早些就好了,早一点点就好了。
敬辞对着普慧小声说着:“师父,你瞧,子瞻他回来了,他回来看你了……”
他再也说不下去,宁知弦环住敬辞,任他贴在她的肩膀处,手抚上敬辞的背,她本想说出几句宽慰他的话,发现她也发不出声。
“宁知弦……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师父了,再也没有了——”
敬辞啜泣着,双肩都在颤动。
宁知弦压抑已久的泪水再度迸发出来,似乎永远都不会流尽。
师兄妹二人,就这般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哭到不能自已,哭到声嘶力竭。
可哭到最后,死去的人依旧不能睁眼,也依旧回不来。
第40章 求娶
距离普慧逝世已有数日,宁知弦终日被愁云笼罩,珠沉带她回了府邸,差人好生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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