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位女子。”
“女子?”
何非忽然抬头,京都派来两个女人,什么意思。
雁门关可不是什么好地儿,若是她们身娇体弱,他可不想安排人手照顾她们。
何非大步踏出帐外,就见宋幼安率先下马,她的动作利落,一瞧就是骑过马的。
姜奉瑜紧随其后,下马后牵好马的笼头,顺带给马儿拂了下毛发。
见此情状,何非对自己适才的想法提出质疑,说不定是他想错了,战事焦灼,圣上没必要无的放矢派来无用之人。
他是得到了信鸽消息,说会从上京城来一队人马,万万没有想到这群人中先到的会是女子。
宋幼安风尘仆仆,斗篷边缘沾满泥泞,膝盖处的衣料早已磨破,她摘下遮风斗笠,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朝谏过后,宁纤筠没多久就向萧拂远要了道恩旨,准她派人前往雁门关督军,她和姜奉瑜先行一步,一路上靠着驿站补充供给,一时间比其他人还要快上两天。
“贵妃娘娘谕旨,”宋幼安看见何非,上前两步,顺手拍去身上尘灰,“需要镇国公世子宁知弦亲自接旨。”
“宁知弦此刻不在帐中,”何非眉头紧锁,对上宋幼安的瞳孔,“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北疆地远,来往都通过信鸽传递消息,宁知弦的信鸽也失去踪迹多日,再没有往营帐带来任何一条讯息。
听得宋幼安瞳孔微缩,转身欲走的动作顿住,她急声追问:“她最后出现在哪?”
前世之事已成遗憾,这一世绝对不能让其再度成真。
何非的话听得她十分的不安。
“吁——”
远处传来少许杂乱的马蹄声,人人皆是伤痕累累,为首的竟然是宁知弦麾下的张泽,但并没有副将左雁的踪影。
张泽滚鞍下马,对着何非凄然一声:“将军和我们走散了。”
他脸上还有些血污,想必是在归途中,还是和匈奴对上了。
时隔多日,何非首次得到这支小队的消息,看到张泽脸上的颓废,连忙追问:“左家那小子呢,他怎么没回来,还有宁知弦怎么跟你走散了?”
“大人他……想孤身引开呼兰彻的主力骑兵,我们便跟他断了联系,”张泽险些落下泪来,别样的铁骨柔情,“左将军为了我们……也力战殉国了。”
有如惊雷砸地。
宋幼安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双唇抿成一条苍白直线,她的牙尖磨开道口子,正丝丝缕缕往外冒血水。
她盯着张泽,沉声道:“宁知弦最后在何处和你们分开,立刻带我去。”
连日的奔袭,宋幼安更需要休息。
姜奉瑜有些担忧地看向她,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递上令牌,语气沉稳:“何将军,我等有督军之责,有关军务细节,还需要与您即刻详谈。”
何非完全能理解宋幼安的急切,若不是他身负坐镇重任,只怕现在他就会亲自率兵出寻。
他对宋幼安又改观不少,也是多了点敬佩:“有劳督军大人,敢问大人姓名。”
“宋幼安。”
何非侧身对着张泽:“张泽,你熟悉路径,不如带着几个兄弟再出去,护卫宋大人前往搜寻宁知弦下落,务必保证宋大人的周全。”
张泽抱拳领命,他顿了顿:“将军,和我一同回来的将士们多有疲惫,不如让他们留在军中休息,只我一人领队骑兵前去即可。”
得到何非允诺后,何非低垂的眼珠里却掠过异样的神色。
寒风作响,又是一路颠簸来。
张泽领着宋幼安等人,绕开正面战场,沿着条隐蔽而崎岖的小路向苍苍河谷方向疾驰。
一路上,他都有意向宋幼安描述当时遭遇的惨烈战事,言辞又极为恳切。
宋幼安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又在不断搜寻,不肯放弃任何踪迹:“你和宁知弦就是在这和你分别的?”
不知为何,她看张泽总觉得不顺眼。
是她想多了?
跟前世不同,宁知弦没有和呼兰彻对上,陈云深也被揪出,霍翀等人也关押候审,纵使军中再有细作……应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真的是这样么。
宋幼安揉揉太阳穴,尽力让自己多保持几刻清明。
越是深入河谷,这支小队越是四散开来,张泽一直跟在宋幼安身边,不自觉将她往隐蔽之处引。
错落的杂草树木遮住视线,也似乎在缓慢阻隔众人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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