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动作极快,那人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一场刺杀彻底打破宁纤筠对宁知弦固有的印象,或许宁知弦真得无罪。
宁纤筠自斟自饮,屏退旁人:“你知道是谁,但是拿不出证据?”
“微臣不敢妄言。”
宁纤筠冷笑看向宋幼安。
好个不敢妄言,其实胆子比谁都大。
宁纤筠略略坐伤几刻,轻飘飘撂下一句话:“顾好你自己,不然,我怕你活不到翻案的那一日。”
她心中已有质疑,既然已经起了道口子,就会被不断涌现的证据一寸寸撕开。
宋幼安确信,皇后娘娘不再对当年之事笃定万分。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将无数道封口打开。
宋幼安可以做得,也必须做得。
一出内殿,宁纤筠只点了珠沉跟上,剩下人得令远远在后跟着。
珠沉提替宁纤筠撑伞,佛寺几年,留在宁纤筠身边的人不多,对待珠沉更是多上几分呵护。
旧人旧事旧物,留给宁纤筠的已经不多。
“子瞻第一次入宫,”宁纤筠平视前方,白茫茫雪面无遮无拦,声音沉定,“在御花园迷路,绕了好久,还是你领着他出来。”
珠沉比之过去,已然更是沉稳,她学会了不分时刻不分场景的温言细语以及圆滑通透。
岁月却是是件好东西,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或磋磨,或镌刻,给每个人都不一样的结果。
“是的娘娘,我去接小公子时,他还偏头对我说,珠沉姐姐,没想到御花园比家里院子大上这么多。”
小公子。
宁纤筠笑了,除却内殿那个,也就珠沉胆子大,还敢如此称呼。
天地广阔,怕也是难寻第三人。
宁纤筠沿着小道走了许久,心情说不上好坏,只是胸口处坠坠的,压得人喘不来气。
“娘娘,傅大人的密报已于一刻前送来,”珠沉温声,她在宁纤筠身边多年,总能在恰当的时刻提醒,“烦请娘娘过目。”
小公子一事,珠沉希望它有疑窦。当年北疆消息传来,她何尝不是心痛万分,宁知弦总是欢脱地缠着她要份吃食。
多年过去,珠沉忘不掉。
剩下的话珠沉说不出来,可咽在喉咙里又不舒服。
唉。
看宁纤筠难受,她也难受。
主仆二人在雪地里前行,雪又落下来所幸不大。
“娘娘,您的眼睛怎么红了?”
“冷风吹得眼睛疼。”
一时无言。
“娘娘我们该早些回去,天寒地冻,娘娘的眼睛见不了风。”
“老毛病,”宁纤筠偏过头,水眸氤氲,她揉上眼尾,“不必劳烦太医,医不好的。”
珠沉心里泛起酸涩:“好。”
小产还没几日,就自请去佛寺,小姐总是整晚整晚地哭,熬红眼睛地哭。
她的小姐,吃了不少苦,将来也要吃上许多的苦,何时才能是个头。
宁纤筠抬头,任由风卷携雪花落在眼中,她伸出手,拢住一片,见它迅速消融,成一滩带有掌心温度的雪水。
有时命运只是轻轻翻动,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宁知弦的死,比刀割还难受。
他怎么能死呢。
死在北疆。
死在父兄厮杀过的战场。
宁纤筠如鲠在喉,即便如今她在朝堂上长袖善舞。
可她还是不能面带笑容地从宁知弦的死中抽出,但她需要面带笑容地继续走下去。
从一条歪歪斜斜,并不平坦的路走下去。
死去的人解脱一切,活着的人会永远记得。
宁纤筠也不例外。
第7章 火烧
病中多日,宋幼安闲来无事,叩笔作赋。
“幼安,我想吃糖炒栗子。”
耳畔传来熟捻的腔调。
宋幼安裹上狐裘,坐在窗下。
“你还要在我身上待多久,”宋幼安不断笔下誊抄,是不是手腕一挑,沾墨,“不知何处来的妖魅鬼怪。”
她竟然也学会了打趣。
“我不是什么脏东西,”听到宋幼安将她和妖邪并提一论,阿月急了,“我有爹有娘还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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