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安头疼欲裂,尝到唇上的水渍时缓解不少,可下一刻苦味直入咽喉。
水,为什么会有苦味?
宋幼安幽幽睁开眼,哪来的木筏河流,和眼前的婢女大眼瞪小眼起来,婢女执勺的双手一颤,口齿之间尽是苦涩药味。
她下意识寻窗望去,窗旁阔大梧桐木伸出的枝桠落了一指宽的雪,有的早已凝成冰晶,牢牢盖在松软的雪床之上。
那日的风雪已然停息。
“我这是睡了几日,”宋幼安声音沙哑,她记得往年的雪没这么早停,“三日?”
“回大人,五天。”
比她想得还长,宋幼安示意婢女将药碗给她,她不习惯被人伺候。
婢女本想拒绝,想起旁人对她说的话,宋小大人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们说宋小大人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和宫人攀谈,但绝不是严苛刻薄之人。尽事毕即可,别宫主子很少有这般很好说话的。
偏殿再次只剩宋幼安一人,好几块暖烘烘的炭盆摆在殿内,一驱寒冷。
宋幼安将汤药一饮而尽,药苦的令人反胃。
门窗未关,她起身,批好外衣,只着白袜在地面行走。
窗外积雪厚重,菱花窗扇外侧都结上一层薄薄的冰,在日光折射之下,露出耀眼的光芒。
“你不穿袜子吗?”一道童音在宋幼安脑海中出现,声音的主人自顾自起来,“我不穿袜子阿娘总会喋喋不休,不过哥哥会给我穿。”
“何人在此。”
乍然出现声音,宋幼安才受箭伤,神情紧绷,脑子里在思索几种可能。
宋幼安声音扬起,目光快速在殿内扫视,屋子里空空荡荡,除却几排堆满竹简的柜子,几乎可以说得上光溜溜,绝无可能藏下一个幼童。
“你不喜欢我?”
小童有些委屈巴巴,宋幼安刚刚还觉得她的声音耳熟,现下确定万分,就是她受伤昏迷时听到的哭声。
不过为什么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她幼时曾度过几卷志怪异闻,说是人在濒死之际会和他人换魂,那她这种叫什么?
精怪上身?
“你是谁。”
宋幼安关好窗扇,玉身长立身形似鹤,她的面容也因失血而多了几分寡淡,病容更甚。
阿月也很是不解:“我叫阿月,我貌似在你脑子里,我是不是死了?”
所以她才哭了很久。
本来好端端在家待着,脚一滑掉池塘里去,睁开眼发现自己貌似跑到别人的脑袋里去,任谁不得闹一场?
阿月哭哭啼啼又解释一番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听得宋幼安都迟疑了。
莫不真得是哪来的孤魂野鬼,灵异志怪话本子里的事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身上。
“别哭了,”宋幼安有气无力,“等我伤好,我替你寻你的父母。”
“真的?”小孩子哄起来很快,喋喋不休,“但是我爹早就不在了,可以找我的阿娘和哥哥,我右腕上有颗痣,一提他们就知道了。”
若不是宋幼安气乏,好歹要问个更清楚:“小月应该不是你的全名,你的大名是什么。”
“我叫——”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子长长吊起,直接打断阿月。
宋幼安清清嗓子:“迟些说吧,我现下顾不上你。”
阿月很是乖巧,也知道此刻不能闹:“好。”
宁纤筠一踏入内殿,便吩咐下人多搬来几盆炭火。
“负伤在身,不必行礼。”
在她看来,内殿未免过于磕碜。
“谢娘娘恩待。”
宋幼安还是行了该有的礼节。
“你说的证据还有多久可以呈上来。”
皇宫内没有人越得过宁纤筠来,圣上病重,太后素来不喜管后宫事,一时来宁纤筠竟在朝野后宫内都有几分实权,近些日里部分老古董揪着这处不放,宁纤筠少有的焦头烂额,居然还能抽出空来管宋幼安一介小官。
“伤口可还好些。”
宋幼安垂首:“多谢娘娘关心,还需要给臣一些时日,不超一个半月。”
已经有人上钩,过不了多久,她大概就能将证据上报。
宁纤筠半分眼神都不曾给予宋幼安,今日匆匆来,也是为了一瞧她的伤势,人看着还行,估计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大半:“那日回京途中的刺客,本宫派人审了,其中有一人已经吐出不少东西,还有一人咬死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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