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台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那封信的落款上,心里不由冷笑一声,只是没在众将面前表现出来。
“派来的使者竟是大昭的中书令吗?”某位将领露出狐疑的眼神,继续道,“那不是养育二殿下的那位大人?”
“不错。”程霜台将那封信对折,抬手放进了旁边的烛台上,随着余烬燃烧在空气之中,他只淡淡笑道,“想以情谊相挟,未免将自己的份量看得太重。”
同一时间,这位接连几日未曾路面,而惹得众将不快的程雪案正坐在白渊客栈里,漫不经心地点了壶茶静坐。
自从楼叙白出现在这里后,他就坚信春风酒楼那帮伙计一定就在附近,更准确地说,甚至就藏身于这座客栈之中,只是碍于自己在此,不敢轻易露面。
亲信对于程雪案的行为极为不解,最初他以为自己被安排暗中监视这座白渊客栈,只是出于谨慎的缘故,怕此处有大昭余党埋伏,可是对于唯一一个可疑之人,二殿下给予的指令居然是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而且自那以后,二殿下几乎日日来这里用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客栈里,生怕躲在暗处之人不知晓他的存在——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虽然这位亲信对程雪案的做法有疑虑,但毕竟是程霜台亲自挑选出来专门安排保护二殿下的顶级暗卫,他的第一点使命便是坚决执行程雪案的指令,便也不敢反驳,一一照做。
大概是程雪案自己也等得有些烦了,淡淡的眼神落在身旁的亲信身上,难得主动同他攀谈起来:“跟在我身边很无趣吧。”
亲信一怔,赶忙抱拳道:“属下本就是二殿下的随从,二殿下说东,属下绝不向西。”
程雪案倒是笑了,看着他这副模样,思绪不由飘远,不知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感慨道:“从前也有一个这样一个人任劳任怨地跟在我身边,事事周全,无需我都费口舌……后来,他出卖了我。”
亲信吓得赶忙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表着忠心:“属下愿誓死效忠二殿下,绝无二心!”
大概是因为在白渊城的确有些触景生情,程雪案只是不经意提起了当年那个少年,并没有责怪地意思,便给亲信使了个手势,让他坐回了位置,冷不丁道:“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回二殿下,属下墨循!”
程雪案点点头,没再过问什么,只是淡淡道:“吃点东西吧。”
但被程雪案这样反复无常的情绪一折腾,墨循哪里还吃得下,只能装装样子,硬着头皮又陪程雪案在客栈坐了一下午。
而这一幕,恰恰被藏身在二楼客栈的洛迎窗几人看得一清二楚。
风眠抱着胸靠在窗框上,不动声色地将那扇窗子的狭小缝隙闭合,仿佛一下将屋外的世界隔绝,嘴巴却不饶人地调侃道:“程雪
案那家伙又在唬人了,瞧把他手下吓得都掉凳了。”
今日倒班的付山海也在屋内,紧张道:“程公子那个手下在他每日明目张胆来这里盯梢之前,就已经在客栈附近出现过了,难不成是大丫头暴露了?”
“不应该啊,我白日里都躲在客栈里监视掌柜的,只有夜里才会溜出去透透气,他哪里有机会撞见我?”洛迎窗的脑袋靠在床柱上,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他尝出了干爹的手艺?”
付山海一听眼睛都亮了:“我的手艺如此得程公子喜爱吗!”
“干爹,这不是重点好吗……”流筝无语地瞧了付山海一眼,又正色道,“且不论程雪案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日日出现在客栈里,总归对我们的行动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就在玄戎军侵占白渊城前,洛迎窗一行人已经从竹苑出来赶路至此,为的就是找到当年江氏谋逆案的相关人证,而经过风眠和付山海的明察暗访,已经基本确定,他们想要找到的人就是白渊客栈的掌柜的。
当年,掌柜的还是江氏织坊的一名伙计,他受岳松照的指使,指证江宴和曾与玄戎前国主暗中密谋,他碰巧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便默默记在心中,鉴于他特殊的身份,朝廷肯定了他证词的可靠性,并最终成为杀死江宴和的一把利剑。
事情尘埃落定前,掌柜的担心自己被岳松照的人杀人灭口,便抢先逃离了京城,隐姓埋名藏在白渊城中,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和追捕。
为了不打草惊蛇,洛迎窗一行人决定兵分三路,由付山海出面应聘白渊客栈的厨子,利用职能之便,暗中摸清掌柜的的底细和当年的相关证据,而洛迎窗则和流筝以小姐和丫头的关系,装作附近因为战乱逃亡至此的落魄大户小姐,暂住客栈。在他们三人各自行事之时,风眠便暗地里保护他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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