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楼叙白便先行告退离去。
楼玉卿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范泠才从后殿走了出来,满眼担忧地将双手搭在楼玉卿的胳膊上:“玉卿哥哥,皇叔他,是生你气了吗?”
楼玉卿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搭在范泠的手背上,安慰道:“他只是担心大昭的安危罢了。”
范泠点点头,又柔声问道:“那你真的要遣韩大人去前线跟平兀侯周旋吗?”
“泠儿,我身上流着的是大昭的皇室血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昭被玄戎军吞噬,就算只有最后一个法子,我也须得试一试。”
范泠扶着楼玉卿坐下,又转身为他斟了一杯茶,忧虑道:“可是韩大人会愿意吗?”
“只要皇嫂还在京城,韩家便一定愿赴汤蹈火。”
范泠一惊,更是不忍:“你要扣押穗姐姐?方才皇叔不是说,穗姐姐已经怀有身孕……”
“即便皇叔不回来,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威胁皇嫂的,皇兄已经被玄戎俘了去,我自当照顾好他的妻儿,只是我手中必须握有能够让韩家肝脑涂地的筹码,否则我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罢了。”话毕,楼玉卿突然抬眼望向范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伤情道,“就像你父亲和岳松照狼狈为奸,以你为筹码,要挟我不得不在众人的质疑和唾骂声中抢走了这原本属于我皇兄的位置……泠儿,我没得选。”
范泠于心不忍,一双本就楚楚可怜的眼睛泛着晶莹的泪花,将他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语气坚定:“玉卿哥哥,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不多时,楼玉卿便派人来到中书令第,下令请中书令大人走一趟白渊城,向玄戎大军讲和,韩持无路可退,只得先接下了这道烫手山芋般的圣旨。
“父亲,楼玉卿这是何意!”
皇宫来颁布旨意的宦官刚离开,韩煦整个人就跳了脚。
自从大昭和玄戎关系恶化直接开战以来,韩煦就被韩持关在了家里,足不出户,生怕他为了所谓的亏欠于程雪案的公道而做出什么荒唐的傻事。
韩煦本就闷了一肚子火气,现在听闻楼玉卿要扣押自己的姐姐,又委派自己的亲爹上前线,自然一下就清楚那个捡了个便宜跟岳松照一干人等在暗地里算计的人面兽心的家伙,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他想拿姐姐要挟你去跟阿雪谈判吗!若是谈判不成又要如何,难道还要拿姐姐开刀吗!”
韩持眼瞅着自己这个越来越浮躁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去,只觉得心烦,不由低声怒斥道:“你给我冷静点!”
韩煦撇撇嘴,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拿起温茶喝了一口,才稍微平复了下心情:“爹,我跟你一起去吧。”
“又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我跟阿雪那是十多年的情分了,且不论我们能否说动阿雪让玄戎退兵,就单单谈阿雪他自己——我是真的很担心他的情况……”韩煦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手中茶杯的水面,倒映着有些低沉的自己,不由叹了口气,“他是被人算计、被大昭冤枉,才寒了心跑回了玄戎,但他毕竟十余年没回过家乡,说白了阿雪在玄戎不过
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如今他哥哥掌权,我们谁也不了解他哥哥,万一他哥哥眼里容不得沙子,正好借大昭玄戎大战的时机,害了这个多余的弟弟,那阿雪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只是想亲眼看到他过得好不好……至少这样,即便我们日后要天各一方处在不同的立场,我也能安心一些。”韩煦啪地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面,然后抬眼望向自己的父亲,眼神热切,“父亲,难道你就不担心阿雪吗?即便一开始只是只是为了利用他、监视他,才将他收养在我们家,但我也不相信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沉默良久后,韩持才缓缓开了口:“我自然放心不下阿雪,但你阿姐如今怀有身孕,若此时京城之中无人照料,我又要如何心安?”
“父亲和弟弟只管肩负起这和平使者的重担便好,无需记挂于我。”
父子交谈间,韩穗突然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屋外走了进来。
“穗儿,今日身子可还舒适?”韩持看到自家女儿,眼神一下子便柔和了下来,说话语气也软了几分,“你现在只要照顾好自己,不必操心太多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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