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他命令官兵修缮水渠、清扫街道,将腐烂的尸骨送往城外妥善掩埋,并带领百姓在城东划地新建义仓,以备将来灾年所需,与此同时,还广发公示招募工匠修复破败的城墙、桥梁,所有事情几乎都亲历亲为,城中内外的人群里总是有他伟岸的身影。
韩煦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只能接连往向朝廷递交急报,请京城尽快支援,并上奏提出免除白渊城受灾百姓三年赋税,好让他们安心恢复生计,可惜那些呈报似乎都石沉大海一般,一直没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韩煦总觉得心里有愧,便命人在白渊城中设立了义学,收养因瘟疫失去家人的孤儿,让他们习字学艺,以□□落街头。
某日,韩煦照例在衙门处理公务,却见程雪案急冲冲地跑了回来,身上脏兮兮的衣裳还未来得及还,面色极为凝重,所到之处仿佛草木皆枯。
“阿雪,出什么事了?”
程雪案没功夫解释,只是道:“白渊城后续事宜就交给你了,我要速速回京一趟。”
“你疯了!事情没有解决,你私自回京城,若是被圣上怪罪,你又要如何?”
跟在程雪案身后的祈明快步凑近,平静地解释道:“少爷,是洛掌柜出事了。”
“什么?”
韩煦一惊,攥着程雪案衣袖的手也在一瞬间失了力道,程雪案当即毫不费力地挣脱开。
“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等回过神来的韩煦追到衙门门口时,程雪案已然翻身上马,未对这座他亲手重建的城池有分毫留恋,深邃的目光眺望京城的方向策马而行,踏入下一个风雨未歇的战场。
第35章 兼程
为了不让瘟疫进一步蔓延,楼叙白坚持将洛迎窗与春风酒楼其他几人分隔开,甚至不同意他们任何形式的探视,对外只能暂时谎称春风酒楼的老板娘外出寻觅替代的优质食材了。
跟洛迎窗最谈不上什么情分的楼叙白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观点:“我建议还是不要继续留在春风酒楼,一旦被人告发,整个酒楼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不行!如果姐姐得了瘟疫的消息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秘密处死,以防事态严重到扩散到整个京城。”
流筝的态度如此强硬,愣是让几个大男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付山海心有余而力不足,愤恨地叹了口气:“明明瘟疫的重灾区在千里之外的白渊城,为何大丫头会莫名染上……”
风眠冷着脸,语气里也憋闷得很:“现在不是纠结根源的时候,我们得先找到治愈大丫头的法子。”
一行人正聚集在大堂里一筹莫展,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们心下一惊,担心是事情暴露招惹来了巡查的人员,正犹豫着该如何是好,便紧接着传来男人低沉又迫切的声音。
“开门!”
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可因为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时间令众人有些恍惚。
在大门被踹烂前,流筝先行起身拿开了门闩迎他进来:“侯爷?你不是应该在白渊城吗……”
“窗儿在哪?”
如此亲昵又熟悉的称呼不禁让在场的三个人怔在了原地,程雪案没工夫顾及他们的心情,直接就向二楼冲去,却被楼叙白先一步挡在了楼梯口。
“你不能上去!”
“笑话!我是你们之中唯一一个亲历过白渊城瘟疫,又能毫发无伤挺过来的活人,我最有资格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程雪案的手劲儿大得吓人,丝毫不费力地就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楼叙白甩到了一边,流筝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失去重心的楼叙白,等几个人再抬头望向二楼时,程雪案已经消失在楼梯口的尽头。
最终还是楼叙白先反应过来,正色嘱咐道:“先封锁消息——平兀侯公务在身,白渊城瘟疫一事尚未完全平息,他偷偷返回京城,这算作擅离职守,若是被那些个忌惮他的党羽发现,肯定又要参他一笔,到时候本来稳定白渊局势乃大功一件,都要被倒打一耙,给他扣一顶居心叵测的帽子。”
“好。”
“眼下看来,平兀侯的确是医治洛姑娘最好的解法,毕竟他方才疫区赶回,了解此次瘟疫的源头和治愈疗法,或许真的能救洛姑娘一命,我也会从旁协助,你们不必太过忧心。”话毕,楼叙白向流筝递去一道关切的眼神,又收回视线继续道,“方才山海叔所言极是,洛姑娘从未出过京城,却染上瘟疫,实属可疑,我想这件事背后,定是有心之人故意设计,从中推波助澜……明面上或许只是给锋芒毕露的洛姑娘一个教训,可仔细一想,瘟疫的病源并非什么人都能接触到,我担心的是,幕后之人的目的不仅如此——他们可能更贪心,更想要将所有眼中钉肉中刺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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