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昭有自己的打算:她打算在京城开店,虽然之前通州之围时小赚了一笔,但要在京城开铺子还是捉襟见肘,这次正好借机赚些t银票,再者借助此事跟顾家更高一级主宰老夫人拉近关系,最后一点嘛,就是纯粹见不得小人得意,想教训下李家。
顾老夫人松了口气,看她的目光越发慈祥:“小五瞧着,这件事应当从何解决?”
顾一昭一开口就直捣黄龙:“姑母心中已经将婆家看得极其重要,我看这时候,我们就不能蛮力拆散她和姑父,也不能指责李家的问题,要用巧计而非蛮力引导姑母自己去发现。”
姑母一看就是恋爱脑,偏偏夫家是个鼠目寸光的,只看重一时的钱财,并不将顾家这门亲事的人脉、门第放在眼里,要不就会长远跟顾家搞好关系,而不是竭泽而渔只想着捞点银子走人。
好消息是这样的人家最适合用金钱拆散。
顾老夫人点点头,颇为赞许。
“一是请祖母找来姑母陪房里的账房和掌柜,问问姑母出嫁后的账目:到底收益多少、是否有抵押变卖透支的情形?钱款去了何处?”
“二是寻来陪房里跟着姑爷的小厮,李家贫寒,李公子又好面子,必然在婚后动用姑母陪房做小厮给自己长脸,即便没有这些小厮,也花重金买通一个心腹跟班,想必知道李公子平日里作息行踪,是喝酒宴请了什么人?是否有赌博放印子钱等不法之事?”,甚至是否在外面喝花酒养外室都能查出来。
“这两件事要做得隐秘,不能打草惊蛇。”
顾老夫人面露赞赏:“好,我这就着人去办。”
等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崔氏就摇头叹息:“可怜慈母心肠。你祖母半生什么手段没有?她是关心则乱分寸大乱,否则她自己也能想到这些举措。”
顾一昭也跟着摇头:“当娘的心疼女儿嘛。”,若是四姨娘、崔氏遇上这事肯定也差不多,都是理智知道不能姑息纵容女儿,可实际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次给女儿给钱。
顾老夫人果然宝刀未老,没到第二天就带来了消息:“账房说,前几年女婿还规矩,没有插手过账上的事,去年年初开始音姐儿就老让账房往她自己账上支取银子,今年上月开始音姐儿索性让李公子直接支账了,因着这事才开始所以账房还没来得及跟我报信。”
崔氏安慰老夫人:“还好还来得及,再者看来小姑自己心里也有数,一直都把账捏在自己手里。”
“只怕不能够。”老夫人满脸愁云。
原来这位李维虽然没有什么功名,人也只是个碾米行的少东家,可注重外表爱慕虚荣,平日里打扮得人模狗样,专门学着贵公子的穿衣打扮,要不也不会当初勾搭上了顾依音。
等到了京城他自然是变本加厉,学着京城里贵胄子弟穿着打扮,要只是穿衣打扮也不算大开支,偏偏他出入银楼时结交了一帮走马章台结驷连骑的豪门子弟。
那些子弟出手豪奢,带着李维玩了几次,也让他见识到了真正的红尘万丈。
李维一开始的银钱开支是衣裳、首饰、香料等,后面就是酒楼、花楼,今年反倒收敛了,不怎么往这些地方去,却往生意场上去了。
“比起做生意我倒情愿他吃喝玩乐。”老夫人说了句真心话。
五娘子点头,这不怕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就怕有抱负创业的富二代。李维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拿着姑母的嫁妆只怕是有去无回,还不如养着他当米虫。
“只不过……”五娘子接过手里的账簿反复核查,忽然指出一处,“这个地方却有蹊跷……”
那是一家名为“福来海味发客”的店铺,账簿里显示李维时常在这家店挂账,等到月底季末统一结付。
账房也看到了,他回想:“那是一家海货店,买卖鱼肚、鱼翅、干贝等海味,故而得名,小的也曾去看过,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家店铺,想必姑爷常在外面应酬,故而这家店的金额居高不下。”
李维要面子嘛,请客吃饭和送礼自然都是两头鲍、鱼翅、鱼肚、鱼唇这样北方稀罕的海货,所以这家店的账目巨大也不稀奇。
“不对吧。”顾一昭摇摇头,“听你们描述的姑父,应当是好面子爱打扮,爱慕虚荣,花起姑母的钱毫不手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省钱就特意去干货店买原料?以他的脾性肯定是在酒楼大手一挥想点什么点什么,反正是姑母结账。”
话音落下后,大家都忍不住点头:还真有点道理。
【作者有话说】
哇,一百章!没想到写了这么多,本来计划早就收尾了但是越写越多[笑哭],好多细节要交待。
第101章
顾老夫人觉察出不对,就派了心腹前去暗查这家福来海味发客,只看了两天就感觉不对:没有客人往来,生意冷冷清清,一个小厮趴在柜台上睡觉,掌柜的过来看见也不恼火,这两天只有一位客人进出。
而这位客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哪户人家的管事,他乘坐的马车灯笼的家徽是城中某子爵府上。
顾家心腹花钱在巷口买了碗大碗茶,跟摊主叽里呱啦唠了一会就知道了全貌。
原来这家福来海味发客是专门开来给行户人家销赃洗钱的店!
这要从头说起,高门贵胄子弟除了月钱外要动用银两都要经过自家账房过账,月末季末年末商铺去各家府上账房结账。除非是出类拔萃自小就有私产的,否则都离不开这个路子。
可问题来了,京城里有钱人多,但家教也严格,账房一看跟自己结账的对象是花楼、乐院,那不得跟老爷汇报?少爷还怎么自由洒脱行走花楼?
于是福来海味发客这样的店铺应运而生。
他们一般是各家花楼、乐院自家开设,赁个小门头摆点昂贵货物,卖香火、古籍、古玩,并不做外人生意,每每少爷们来花楼消费,走的就是这些店铺的账,家里看账也看不出来什么。
福来海味发客是某家行院人家所办。
这户行院不大,只有座二楼小院养着一位行首,这种行院走的是高端私妓风,就是老鸨会养一两个养女,称作“女儿”,家常过日子仿佛是娇养人家小姐,往来的客人喜欢这种与良家女子交往一般的刺激感,因此这种行院在京城很时兴。
客人们被称作“帮衬”,帮者,如鞋之有帮;衬者,如衣之有衬,顾名思义就是掏钱的金主。
那位好打听的仆从早就打听清楚了,福来家的行首唤作小香爱,这几年都有专门的入幕之宾,不见外客,听说今年初似乎有了身孕。
听到这里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气得胸膛起伏:顾依音嫁过去就生了个女儿,李家颇有微词,给儿子抬了几个良家妾,没想到如今在外面还有了见不得人的外室子。
这不是明摆着踩顾家脸皮行事吗?
她唤来崔氏和五娘子,顾忌着五娘子是女儿家,就隐瞒去妓院之事,只含糊说了那家情形:“如今可还有什么法子?”
顾一昭出主意:“祖母派人去探听下李公子的软肋是什么?他最在乎的是金钱还是官职?是子嗣延续还是美色?知道了软肋我们后续也好动手。”
“再者,姑母的嫁妆……是否也应当由老夫人控制起来?免得再有出入?”顾一昭思索着,“就让账房安排,让这些田产商铺近来逐渐‘减产’、‘倒闭’,至少现在的钱都支使不过来,就是祖母这里也关紧了口子,理由也是现成的,就说家里因为父亲在官场的事挪腾不出半点现银,需要大力气打点。”
崔氏听明白了,频频点头:“好,我这里也能吩咐家里仆从在小姑拜访时做戏,让她以为家里如今困难得紧。”
“顾家要对付一个外室并不难,难就难在姑母怎么想的。”顾一昭沉思,“姑母远嫁,身边都是丈夫和婆家,久而久之难免偏听则暗,不如最近多请她来娘家逛逛,再给她身边赐一位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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