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剑斩向云端,剑鸣声里,他看见自己的脸。
不是现在这副少年模样,是张带着冷肃的、陌生又熟悉的脸。
“阿寒哥!你手在抖!”
楚小七的声音像根针,扎破了幻境。
陆寒猛地回神,发现自己额头全是汗,短刀在掌心烫得惊人。
他低头,看见刀刃上的锈迹已褪尽,露出一行极小的篆字:“守道”。
“这刀......不简单。”
他哑着嗓子说,指尖轻轻抚过“守道”二字,道意又开始缓缓流动,这次却多了丝温驯,像被主人轻拍后安静下来的兽。
老吴头原本佝偻的背直了。
他盯着陆寒掌心的刀,喉结动了动,眼角的皱纹里忽然漫出泪来。
他伸出布满酒渍的手,指尖颤抖着碰了碰刀镡,声音发哽:“果然......你还活着。”
铁大娘的手“啪”地按在铁砧上。
她盯着老吴头,又看看陆寒,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
有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撞开她的铁匠铺门,手里也握着把刻“守道”的剑。
他说:“大姐,帮我铸把能斩归墟的剑。”
后来他走了,再没回来,只留下块沾血的碎玉,被她悄悄缝在陆寒的襁褓里。
“老吴头,你......”
她刚开口,就被楚小七的尖叫打断。
“看天!”
小七扒着门框踮脚,小手指向西方。
“要变天了!”
陆寒抬头。
原本晴亮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铅灰色的云,像被无形的手揉成团的棉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下来。
风突然大了,卷着铁屑打在脸上生疼,老槐树上的铜铃被吹得狂响,竟发出破锣似的哑音。
“要下暴雨了。”
老吴头突然松开短刀,酒坛在他手里晃得咚咚响。
他望着阴云,声音里多了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云......像极了当年归墟将破时的天象。”
铁铺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镇东头的王猎户扛着猎枪冲进来,枪杆上的鸡毛穗子被风吹得倒竖:“陆小子!后山炸了!我刚从鹰嘴崖下来,听见'轰'的一声,山壁塌了老大一块,石头滚得满山都是!”
他抹了把脸上的土,压低声音:“最邪门的是,那塌了的地方......泛着幽蓝的光,像有什么东西埋在底下!”
陆寒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道意在体内翻涌,他忽然听见极远极远的地方,有钟鸣声传来。
不是人间的钟,是用星辰铸造的,带着亘古的苍凉。
阴云里滚过第一声闷雷。
老吴头的酒坛“当啷”掉在地上。
酒液混着铁屑流得到处都是,散出刺鼻的酸。
他盯着陆寒,又抬头看天,忽然笑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陆寒望着阴云,掌心的“守道”刀开始发烫。
他不知道这热是来自刀,还是来自自己体内。
那缕沉睡了千年的道意,此刻正像幼兽挣破茧壳般,发出一声绵长的、清越的啼鸣。
山风卷着铁屑扑进铺子,将陆寒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颤。
他望着阴云笼罩的后山方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要变天了。
第216章 陨铁风波
铁铺之中,铜铃仍在剧烈作响,与山风裹挟而来的闷雷声交织在一起,撞击得人耳膜生疼。
楚小七的尖叫宛如一根细针,猛地戳破了凝滞的空气。
“阿寒哥!山里挖出了宝贝!”
这孩童跑得过于急切,被门槛绊了一跤,整个人扑进陆寒怀中。
陆寒伸手托住他的后领,便闻到他身上沾染着松脂和湿土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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