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抹了把嘴角的血,冲陆寒吼道:“血阵被我压了一息!趁现在救那丫头,否则等无相吸够生魂......”
陆寒的视线在苏璃惨白的脸上顿了顿。
她的睫毛上凝着泪珠,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蝇:“寒哥......别管我......去查......药王谷的......”
话未说完,她的脖颈突然向后仰成诡异的弧度,指甲几乎要刺穿他的肩胛骨,喉间溢出的不再是人声,而是无数冤魂的哭号。
“苏璃!”
陆寒的眼眶瞬间充血,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蹲在药王谷药园里,用竹枝拨弄被雨打落的药草,说“每株草都有灵,死了也要好好埋”;想起她被逐出门时,他追着她跑了三里山路,把烤红薯硬塞进她手里,她边哭边说“我不怨的,是我治不好长老的寒毒”;想起昨夜她替他包扎剑伤,指尖碰到他掌心老茧时,突然红着脸说“等我查到灭门真相,我们就去终南山......种药,打铁......”
“啊——!”
陆寒仰天长啸,金弧从他全身毛孔迸发,如同一尊由剑光铸的战神。
他抱着苏璃退到幻心刚布好的阵角,铁剑重重插进地面,剑气如浪般扫开缠在她腕上的符文。
苏璃的身体突然软下来,眼尾的泪混着血珠滚落,在他衣襟上洇开朵小红花:“寒哥......我好像......看见阿爹了......他说......当年的火......不是意外......”
“闭嘴!”
阴毒的叱喝从头顶传来。
陆寒抬头,正撞进秦昭扭曲的笑。
那修士不知何时攀在穹顶的石梁上,玄色道袍被血光染得发黑,右手握着柄淬毒的匕首,正对着苏璃后心——原来他方才的“袖剑”,不过是引陆寒分心的障眼法!
“给我死!”
秦昭的匕首带着破空声刺下。
陆寒想躲,可怀里的苏璃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将他狠狠推开。
匕首“噗”地插进她左肩,血花溅在陆寒脸上,烫得他几乎失明。
“苏璃——!”
同一时刻,冷月的冰墙终于碎裂。
无相鬼王的利爪穿透她的左肩,将她整个人甩向殿柱。
她撞在柱上的闷响,混着幻心尊者的惊呼:“小心!那爪上的毒......”
陆寒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他听见苏璃急促的喘息,看见她染血的手抚上他的脸,看见秦昭从梁上跃下,手里握着第二把匕首,看见无相鬼王一步步逼近,爪尖的黏液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最后落在他识海里的,是无形剑从未有过的震颤——它不再是凌厉的尖刺,反而像在寻找什么,剑尖轻轻抵触着识海深处某个沉睡的阴影。
“寒哥......”
苏璃的声音像飘在风里的羽毛。
“别为我......入魔......”
她的手指从他脸上滑落。
陆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裂开,不是疼痛,而是某种被封印了二十年的力量,正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涌。
他的瞳孔里泛起金黑双色的光,识海里的无形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啸,那道沉睡的阴影竟缓缓抬起手,与剑尖相触——
“轰!”
殿外突然炸响惊雷。
陆寒的周身腾起两色剑气,金色如烈日,黑色如深渊,在他头顶凝成旋转的剑轮。
秦昭的匕首离他咽喉还有三寸,突然被剑气震成齑粉;无相鬼王的利爪刚要落下,竟在剑气中冒出青烟;连苏璃腕上的青黑符文,都开始成片剥落。
幻心尊者的老眼瞪得溜圆:“这是......剑意第十层?不可能!他才......”
“闭嘴。”
陆寒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几分陌生的沙哑。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苏璃,她的睫毛还在颤动,血从左肩的伤口汩汩流出,却在触到他胸口剑气的瞬间,神奇地止住了。
他轻轻将她放在地上,站起身,铁剑自动飞入掌心——这次,剑身上流转的不再是单一的金弧,而是金黑两色交织的光,像极了他识海里那两道终于相触的身影。
无相鬼王的嘶吼震得殿顶落石:“小小凡人......”
“闭嘴吧。”陆寒重复了一遍。
他举剑,剑气撕裂血雾,在大殿中央劈出一道深渊般的裂痕。
秦昭的脸色骤变,转身就往殿外逃;冷月仙子扶着柱子站起,眼底闪过震惊;幻心尊者瘫坐在地,嘴里念叨着“怪哉怪哉”。
只有陆寒知道,识海里那两道身影,正在缓慢地、坚定地,融为一体。
第100章 我裂开了,但这次是命中注定!
陆寒的指尖还残留着苏璃体温消散前的最后一丝温热。
她染血的手从他脸颊滑落时,他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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