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璃的眼睛里有光了,像星子落进深潭,虽然微弱,却让他想起那年春夜,她举着药灯带他找走丢的药童,灯影里她的眼睛亮得像团火。
“破!”
金弧突然暴涨十丈,锁链应声而断。
苏璃从半空坠下,陆寒踉跄着接住她,血滴在她发间,混着她腕上未消的青黑符文。
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勾住他的衣襟:“寒......药香......”
“在。”
陆寒把脸埋进她发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剑。
“我在。”
一阵阴风吹过。
殿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血光诡异地凝成暗红雾团。
陆寒抬头,看见穹顶的石缝里渗出漆黑的黏液,滴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
秦昭的笑僵在脸上,后退两步撞翻供桌:“不可能......封印还没......”
“千年囚笼......”
沙哑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人同时在耳边说话。
陆寒抱着苏璃转身,看见殿门处的阴影正在扭曲,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另一个世界挤进来。
他的剑意突然剧烈震颤,识海里的无形剑指向阴影最浓的地方,发出清越的剑鸣——那是遇到宿敌的警告。
“寒......”
冷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那是......”
陆寒没听见她说完。
他抱着苏璃退到角落,铁剑在地上划出火星。
阴影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甲足有半尺长,指尖滴着的黏液腐蚀了半块地砖。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苏璃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股阴寒正在渗入她的神魂。
和当年灭她满门的气息,一模一样。
“无相......”
幻心尊者突然瘫坐在地,黄符从他手里飘落。
“原来血祭是为了......”
阴影里的低语更清晰了,混着锁链崩断的脆响。
陆寒握紧铁剑,金弧在剑身上跳动,这次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护住怀里的人——护住他在这尘寰里,最想守住的光。
阴风中的低语突然凝作实质,青灰色的雾气如活物般翻涌,从中挤出一具足有两丈高的躯体。
无相鬼王的皮肤像是被无数道阴火灼烤过,青灰中泛着焦黑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渗出荧绿的黏液,滴在地上便腾起刺鼻的青烟。
他的头颅畸形地向后仰着,下颌几乎贴住脊背,露出满口倒钩状的利齿,喉间滚出破碎的轰鸣:“千年囚笼......终得解脱!凡人,尔等皆为祭品——”
陆寒的脊背瞬间绷直,怀里的苏璃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肩头的伤口,疼得他倒吸冷气,却在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呢喃时,连痛意都化作了心惊:“寒哥......是他......灭我满门的......就是这股......”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喉间发出不属于她的尖啸,腕上残留的青黑符文重新亮起,竟顺着陆寒的衣襟往他心口钻。
“苏璃!”
陆寒本能地收紧手臂,铁剑“嗡”地震鸣,金弧裹着剑意窜上她的手腕。
可那符文竟像有生命般扭曲避开,反而缠上他的脖颈。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识海里的无形剑突然化作滚烫的烙痕。
这是剑意预警,比面对秦昭时更危险十倍的预警。
“别让他靠近陆寒!”
清冷的喝声撕裂血雾。
冷月仙子不知何时掠至殿心,玄色裙裾翻卷如瀑,双手结出寒梅状法印。
她的肌肤泛起幽蓝的光,连眼瞳都成了冰魄似的淡青色,正是幽冥宗秘传的“九阴玄体”。
无相鬼王的利爪刚要拍下,便被一道冰墙拦住,爪尖与冰面摩擦出刺耳鸣响,竟在冰壁上犁出深可见骨的沟壑。
“好强的阴煞之气!”
幻心尊者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的兴奋,他踉跄着绕殿狂奔,黄符被他捏碎在四角。
“归寂阵成——”
最后一张黄符拍在血祭阵眼上时,整座大殿突然剧烈震颤,血光被抽成细流,顺着符纹钻进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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