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一直在默默承受这些?
谢璟见她沉默不语,神色依然严肃, 也是有点忐忑。他轻声问道:“你今日……是不是来找过我?”
喻青点点头。
面对一个神智不清的谢璟, 她倒是足够坦诚。结果现在谢璟醒了,她反而有些不自在——毕竟跟他独处时, 又抱又哄, 温言软语的,世子有点难为情。
这一天一夜,谢璟大半时间都是昏迷不醒,依稀记得喻青来过,不过有些细节他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自己幻想中的添油加醋还是真的发生了。
他又问道:“你是不是还抱我了呀?”
喻青:“……”
她道:“嗯。”
谢璟鼻尖一酸, 一时间身上也没那么痛了, 心口也没那么堵了,方才在他哥面前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消沉,现在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还有得治。
他眼巴巴地望着喻青, 道:“那你怎么现在站得这么远啊?”
喻青沉默片刻,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过去,谢璟就搂住了她的腰,又靠在她的怀里,简直就像个受伤的小狐狸精,喻青无奈地想,也太粘人了。
她缓缓道:“吐血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表情冷,声音也没波澜,其实是在强绷着脸,也不想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刚才听到谢璟的那些话,任谁听了不是心惊肉跳?
谢璟道:“我觉得还行。你别担心。”
喻青顿了顿,她分明知道谢璟自己也很害怕。不然那天晚上在王府,他为什么满脸泪痕?还有今日那些喃喃低语,一想到就揪心不已。
她道:“你抬头。”
谢璟仰起脸,不明就里,然后喻青低下来,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也不要害怕,”喻青道,“一定会有办法。”
瑞王还等在外面,喻青也不便耽搁太久。起身经过屏风后,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方才在谢璟面前也不好表现得太担忧,怕加重他的不安,其实她也没底。
出来之后她跟瑞王商谈片刻,说完了正事,她便道:“九殿下……”
“这两日他养好些,本王就先行派人送他回京,”瑞王沉声道,“对于病因本王有些猜测,兴许是旧日的遗症。回去让本王这里的名医好好再替他看看,只要没耽误太久,应当不会有事。”
喻青追问道:“遗症?”
瑞王默然片刻,终究摇头:“你不必知晓。”
喻青蹙了蹙眉。
瑞王平日直接坦荡,有事说事,不让人猜。现在却玩起谜语了,偏偏事关谢璟,她莫名有些不安。
不过她也赞同返京,猎场缺医少药,在这里拖延着总归不好。
次日,金羽卫副统领亲自率队护送谢璟回京。
秋猎余下的时日,喻青把控着禁卫,瑞王也稳住了局面,暂时没有把谢璟的事掀到明面上,不过四下依然暗流涌动。
庆典完成之后,启程还朝。
喻青到家不久,在母亲那听管家说忠武侯夫人过几日设宴,邀相交的贵妇们前去品茶,她想了想,道:“先称病推了吧,这段时日需谨慎些。”
陆语芙一怔,道:“好。”
喻青又道:“若是他家来人拜访,不好闭门不见,但是身边一定留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都该明白了,陆语芙忍不住道:“青儿,你在外面也当心些。”
京城里接下来要乱一阵,喻青早有预料,倒是没什么可忧虑的,瑞王这边都已经准备多时了。她唯一比较担心的是,谢璟前几日回京,现在还不知他休养得如何。
绮影来禀告道:“世子,前几日你不在,信鹰带回了信笺,我替你收下了。”
喻青有些意外,近来她也没有修书与人联络,莫非是长姐?还是边关哪位将领?她发现这信卷还颇有些厚实,展开看了几行,便愣住了。
三年前她刚得知公主患有先天不足之症,无论是宫中太医还是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她曾发信多方托请,想着中原浩大,兴许能寻访到良医。
只不过这病症棘手,音书又迟缓,许多医者也不知晓如何下方,偶有推荐名医的,联络上了,也是得动身来京城给公主亲自相看才能知晓病情。结果,才几个月,清嘉就病逝了,自然也无从医治,她也没有再相约。
而现在,她收到了一封迟来的回信。
传信的这名友人其实是江湖义士,数年前西北战局僵持时去支援过,刚领兵不久的喻青便和他结识了,后来他也没有步入朝堂,继续云游各方。
此人对京城里的事知之甚少,虽然同喻青有往来,但对王侯将相都无甚兴趣,从不打听,压根不知道清嘉公主早就入土为安了。
近来他访至南沼一带,对见闻颇感新奇,突然想起喻青曾经替妻子问药的事,思忖比对着,觉得有些头绪,便给喻青发了封信。
据说之前公主所生的怪病是周身性的,每隔一段时间便发作一次,中原的大夫看不出异样,而他恰好接触到了类似的症状,是南沼的巫蛊之术。
那边的巫医自有一套和中原人全然不同的体系,巫毒蛊术亦有各种功效,譬如情蛊、迷魂蛊、子母蛊等等。有些可以医人,譬如断了经脉或者脏器受损,可以用蛊虫修复;自然也有阴险至极的蛊,若是入体,发作起来便教人剧痛难忍、七窍流血,最后饱受折磨而死。
中了毒蛊的常有病症,譬如疼痛、发热、心智受损……若是当寻常疾病医治,是断然不会起效的,很多中原的医者也并不了解这些巫毒术理。
话本中宫廷里都是斗争不断你死我活,既然喻青的妻子是出身皇室,那人便猜测兴许是有仇人给公主下了蛊虫也说不定,或许可以请巫医来为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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