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皇后的手段也就是下毒或是暗害,没成想,她竟敢在宫中纵火!”
顾瑾这几日千防万防,各宫的饮食,一应用具,全都是有人暗中查验过的,为了能不错眼的看护好太后,更是借着陪伴的由头暂时住在了寿康宫里,怀宸和怀翊两个养育在宫中的皇子,也被她拘在身前,甚至就连宫外的几个王府都派人盯着呢,生怕皇后下了狠心,伤不着自己,便冲着皇帝的一干子嗣动手。
没想到最后还是防不胜防,皇后也当真是个疯子。
“母妃。”
被惊醒的怀宸和怀翊也都跑到了她身边来,怀翊只是行过礼后就规规矩矩的退后了一步,怀宸可没那么多礼数,直接撞进了顾瑾的怀里,抓住顾瑾的衣裳:“母妃,起火了。”
“宸儿不怕。”顾瑾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母妃会叫人灭火的,你皇祖母想来也被吵醒了,宸儿与你皇兄先去帮母妃陪着皇祖母好不好?”
怀宸没撒手,只睁大了眼睛问道:“母妃呢?母妃不能陪着我们吗?”
随后,他又小声补了一句:“孩儿想父皇了。”
小孩子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总会格外依赖父母,怀宸也不例外。
顾瑾只能轻哄道:“你父皇很快就能回来了,怀宸乖,先去陪你皇祖母,母妃安排好后就去陪你,好不好?”
皇帝交给她的人,有半数都被布置在了寿康宫周围,现在太后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把孩子放在那边,顾瑾才能安心。
……
皇后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火烧皇宫,她是冲着顾瑾来的,自然也会千方百计的逼迫顾瑾露面,见纵火引不出人来,便试图强攻寿康宫,偏这招并不好用,外宫的侍卫虽不入内宫,但顾瑾身边的内监都是有些腿脚功夫的,哪个都不好相与,曹氏埋在宫中供皇后调动的人手对上他们,实在是不够看。
这无疑叫皇后怒火中烧,心腹婢女见主子如此,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暂且先收手吧,伯爷的意思是叫您伺机绑住六皇子,至于贵妃……咱们的人手不够,不可意气用事啊。”
“六皇子?”皇后沉着脸,冷哼了一声:“那贱人将孽种护的严严实实,如何能动得了手?”
“不如就一并除了她和这孽障,也省了本宫再费力气。”
早前皇后与承恩伯约定的就是在皇帝出宫的第四日动手,在此之前,若能抓了顾瑾和六皇子做人质,或许胜算还能大些,但顾瑾身边的防守太严实,这几日还带着孩子在寿康宫陪太后足不出户的斋戒,皇后多番想要下手,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今夜是无论如何,都再犹豫不得了,她必要倾尽全力,拿住顾瑾母子。
“可是……眼下这个时候,伯爷那边想是已经开始动手了,您如今最要紧的,可不是与贵妃较长短,合该先掌控了内侍省,联合伯爷在金吾卫中留下的人手,打开宫门才是。”
控制住一整个皇宫,随时准备迎接承恩伯和恒王回宫才是最要紧的啊。
只可惜皇后对顾瑾的恨意实在太深,根本听不进心腹婢女的劝说,只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本宫行事,自不用你来教。”
“这后宫的主子,不就是那贱人么?抓住了顾瑾,自然也就掌控了整个内侍省,那些个唯她命是从的奴才也会跟着投鼠忌器,还有比这更省事的法子么?”
第180章 恒王伏诛
这自然不一样,贵妃身边的人手如云,寿康宫更是防守严密,凭着曹氏的这些人,不先内外联合,显然不足以拿捏住贵妃,倒不如先捉了内侍省各司的主事,该杀的杀,能用的用,先暂且掌控住局面再说。
许是皇后这口气憋闷的太久,此时全然听不进旁人的话,只顾着意气用事,想要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将顾瑾踩在脚底下,让这个皇帝心尖尖儿上的贱人跪伏身前,听她苦苦哀嚎,却又只能任人欺凌。
心腹婢女苦口婆心,仍旧试图劝阻皇后以大局为重,莫要意气:“娘娘,这昭贵妃如今就是您的瓮中鳖,只要恒王殿下举事能成,还愁倒不出功夫处置她么?”
“您既已将人困在这寿康宫里了,不如先砍断了为贵妃办事的手脚爪牙,不是更稳妥吗?”
只有掌控了皇宫,才能叫恒王和承恩伯多一分胜算,往不好了想,若此番谋逆失败,他们还能挟持了太后,宫妃以及两位年幼的皇子,换取一个出逃盛京的机会。
皇后隐隐有些不悦,她一颗心扑在如何弄死顾瑾上面,就连对恒王和承恩伯的担忧都少了许多,被人唠叨了半晌,虽仍旧不耐,但好歹也听进去了些,在殿中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这才憋着一口气,坐定道:“去!开了内宫的宫门,处置好六司的掌事,今夜,本宫绝不容许有半分的闪失!”
……
金吾卫的指挥使此番随皇帝出行护驾,留守皇城的,是三位副指挥使,今夜当值的这一位正是早与承恩伯串通好的,两方以火光为信,在曹氏的帮衬下,打着协助灭火的名义,堂而皇之的进了内宫。
而此时的皇觉寺中,恒王与承恩伯被双双捆了,压跪在皇帝面前,夜色正浓,将士们手中的火把却将寺院映的通明,本是佛门清修之地,如今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却横陈着数不清的尸身,整座寺庙都被一股子血腥之气笼罩。
明慧住持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双手合十,道了句佛号。
皇帝负手而立,语声淡淡道:“惊扰了佛门清修,是朕的罪过了,还请明慧大师见谅。”
若这是旁人,敢在佛门大开杀戒,明慧早就翻脸了,但谁让眼前的是皇帝呢?就连一整个皇觉寺都是靠着皇室扶持,就算是出家之人,也得明白端着的是谁的碗不是?
“陛下恕罪,是贫僧失礼了。”
“大师乃方外之人,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也是正常,不如先回避吧,待此间事了,朕自会将你这佛寺清扫干净,还佛门一个清净。”
明慧依言告退,对于朝堂之事,不敢多言分毫。佛教能在本朝盛行,少不得也有僧人们足够识趣的原因。
跪在地上的恒王此时已经是满面颓然,身上还挂着几处明显的刀伤,因未曾有人处理,尚在洇洇流着血。
当然,比起一旁的承恩伯来,恒王的境况已算是很好了。
毕竟就算是谋逆之罪,也终究是个皇子,将士们对他下手时总还有些分寸的,不敢真的下死手,但承恩伯就不一样了,搏斗中直接被人砍断了右臂,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若非有人押着,怕是已经直接瘫倒在地了。
皇帝指间的佛珠拨动的极快,显示出了几分他心中的波澜,定定的看了恒王许久,才终于开了口:“朕给过你机会,你终究还是叫朕失望了。”
直到临动手前,皇帝都在等着恒王幡然醒悟,总归是亲子,纵然多有失望,但只要他能回头,念及父子情分,皇帝总是愿意给他一条活路的。但偏偏,恒王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
恒王神情木然,抬头看着皇帝,先是怔愣,后又突兀地笑了,笑容凄然。
“父皇对儿臣,不是一直都觉失望吗?”
幼时是觉他才智不佳,为了能得君父一声夸赞,担得起皇室嫡子的尊荣,他没日没夜的埋头苦读,无论寒暑,课业上不敢有分毫懈怠。
再大些,他的文采学识已能得百官夸赞,皇帝又觉他胆量不足,无半分英果之气,他便又苦苦练习骑射,研习兵法,甚至自请去军中历练……
但似乎无论如何做,皇帝都对他不够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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