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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2 / 2)

枪口调转,对准隋朱眉心,却被一只染血的手覆盖住。

隋朱气息不算平稳,但声音是无比的平和。

他说:“这一枪……还是该我来。”

无论谁动手,隋朱今天都不能活着走出这公馆。

隋朱把隋和光严严实实挡住了,隋翊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他投鼠忌器,不敢再开枪。所以,只有隋和光听见隋朱最后的话——

“哥哥,我最后一次求你。”

他把手掌叠在隋和光手背,搭上扳机,枪口依旧对着自己。

“没有人能审判我,”隋朱笑,“包括你。”

黑色立领风衣,让隋和光的脸雪一样的白、一样冷,但并不漠然。

他拾起带血的银簪,挽起隋朱凌乱的发,稳稳地簪在发间。

开枪。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很爽。

隋朱隋和光真刀实枪做了没有,见仁见智。这里就不明写了。

第70章

“你名字是哪个朱?明珠的珠?”

“哥哥, 是朱砂的朱。因为我娘喜歡红色。”

他骗了哥哥。

他娘不喜歡红色,也不喜欢他这个占着肚皮不走的讨债鬼,耽误她做生意了呀!他本名叫蛀, 蛀虫的蛀。

隋朱盯上隋家是在很早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没瞎,看见妓院来了一位贵客——富商隋家的老爺。

这是隋老爺婚后第二年,他开始悄悄嫖妓。

隋朱在门外偷看, 只见隋老爷把夫人的相片摆在床头, 每次挺身, 都惡狠狠盯着相片。

相片里的女人气度华贵,隋朱实在好奇,人生第一次偷溜出花楼,在隋府蹲守。他没有见到那女人,但见到一个男孩。

看见男孩那一刻隋朱就知道,这一定是她的儿子。

同样的丹凤眼,华美,矜傲, 穿一身白色洋裝,炽烈的红圍巾在风中獵獵飞扬,掠过隋朱时, 一双雪那样白的手探出, 留下一串铜板。

隋朱成了瞎子后,以前见过的画面都漸漸模糊了,只有那一抹白和红越发鮮艳。

隋朱当时心脏狂跳。

他不想做女人、小姐……他也想做男人、少爷。几年后, 隋朱赌了一笔大的, 凭借大少爷再一次的善意, 隋朱把自己赌进了隋府。

隋和光送他的第一件礼物是银簪。

他竟也要他做女人。

下人偶尔隔远议论, 他都听得见——“真是个瞎子?可惜了”“她那么美”“他是个男人,要那张狐精脸做什么?大少爷就是被勾去魂了!”

美是什么?甜的吗?光滑的?热的?美有什么用?揽客、爬床、勾引、做男人的“女人”?

在被撵出隋府的那天,隋朱再度碰到了“美”。

他咬住大哥的手掌。血是最美的,腥甜的,滋润的,淌过舌尖,覆盖口腔,形成一层粘腻温暖的薄膜。

血流进眼睛,隋朱感到刺痛。漸渐的,从前只能模糊感到的光影,变成一块块刺目的红斑……那天起,他的视力有了好转。

脸上身上遍布淤青,隋朱却甜蜜而热烈地笑了起来。

哥哥。

我终于看清你啦。

隋朱一路摸爬滚打,到了南边,依旧习惯穿女裝,但躯壳日渐高大。恢复视力未必是好事,每个人的视线不是在说“惡心”,就是黏着恶欲。

地痞流氓嘲笑、猥亵,隋朱笑眯眯地做傻子,暗巷中,待人走近,就用簪子刺死他,再抛尸到水井,他很幸运,一次也没被发现。

簪子……好东西,可以是饰品,也可以是殺器。

隋朱当过码头力工,住进“滚地龙”——是穷人在工厂周边聚居形成的棚户区,以竹为架,覆以油桶,门口悬着草帘。床铺是稻草与破棉絮铺成,雨天满地泥泞。

一天,隋朱衣柜里的裙子被翻出来。

同住的人相当正派,提出要帮隋朱疏解寂寞,但在失败后嘴脸大变,势要让所有人知道这颠倒阴阳的怪物的真面目。

一家报社来采访隋朱,说着同情,转头刊登“雌雄同体,人妖奇闻”,大赚一笔。他们不知道隋朱识字。

隋朱燒了所有裙子,点燃床铺稻草,鎖死门栓。火光燒红这一片天,隋朱满眼赤红,一边暖手,一边暖枪,往外走的一路上,碰见誰就崩了誰。

他一路逃亡。把一切当成可以交易的商品:良心、相貌、身体、时间,他学会攫取,变得残忍、俊美、強壮。

他仿佛终于成为一个強大的男人。

……哈哈。男人。

他怎么会是个男人呢?怎么没人告诉过他,他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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