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城的一座豪华宅邸内,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正在书房翻阅商行的账务资料。男子的根根发丝上都摸着产于奥林亚的熏香发油,黑色的中发被梳得整齐的贴服在头皮上,露出平坦的额头。只有天生有着英俊的相貌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无比自信的发型。
“老爷。”来人在敲门得到应允后,唯唯诺诺的走进房间。
“哦,是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管家回家养老了,你现在是新管家。”青年的脸庞轮廓分明,看人总带着一丝轻蔑。
“多谢老爷厚待。”管家诚惶诚恐道,“老爷,那个铁匠已经逃走了。”
“是么。”青年笑道,“管家,去置物间领一柄笤帚。马厩最近有些脏,那些马夫是靠不住的,就劳烦你亲自去一趟,明天这个时候我来验收。”
“是的,老爷。”管家暗自庆幸道。
艾尔子爵是马尔斯城中的大人物,世袭爵位的尊贵加上繁荣的家族产业,让平民出身靠领薪水度日的市长见到他也得彬彬有礼。老子爵去世前,这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就已经继承了家族大部分产业,加上相貌英俊的他又善于言辞,城内每个大型的交际场合上,几乎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表面上是个风流倜傥、八面玲珑的贵族,暗地里,艾尔子爵是玛尔斯城地下世界的大佬之一。他手下有一帮为恶的歹徒为他服务,主要帮他负责走私高级钢管、精密铁件任务的工作。他们和警察署的探子打成一片,财政厅下属税务所的官员被他们耍的团团转。闲来无事时,这些凶徒也干些诈骗、非法聚赌的活来赚些外快。
心狠手辣是走私贩的必备条件,他们并不是人们想象中和闹满肥肠的贪婪官员斗智斗勇的侠客,在必要的时候,谋杀也是他们一种正常的手段。
作为他们的头,艾尔子爵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肠。管家本来以为放走了曾经和子爵夫人有过一些关系的穷铁匠一家,自己少不了接受严惩,没想到只是被分派了一个相对繁重一些的工作而已。
管家领完用具,便在街口叫了一部马车,前往位于城东还未完全被开发的区域,子爵的马厩就在那里。平时骑乘的马养在府内,城东的马厩是子爵饲养赛马的地方,除了负责照料的马夫和需要训练的骑师,其他人一般不被允许进入,那儿的马每一匹都是一个金凯撒。
最近子爵在一场赛马会上损失了一大笔款子,让这位热衷赛马的贵族大失所望。管家知道子爵已经好几日没有去过马厩,今天叫自己去看看,似乎又起了兴致。管家来到马厩外围栏入口处,只有一位子爵府的府兵守护在那里,也不见有其他人踪影。
“这不是未来的管家大人么,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还拿着跳笤帚,莫不要脏了你的手。”府兵笑道,他是一个【孱弱】级的战士,看似在子爵府中的地位没有对方高,但是却拿着五倍于对方的薪水。强有力的拳头总能卖个好价钱。
“是啊,子爵大人叫我来看一下他的马儿。”管家和这人的关系不好,随便应付了一句,就走进马厩。
整整两个多小时后,管家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口中胡乱地说着些听不明白的话。府兵知道,这个人已经被吓成了疯子。因为此时的马厩中没有任何人,里面只有六匹被固定在地上僵直站立的马,它们的头都被割了下来,悬挂在屋顶。即便是血统优秀的赛马,但是它们的失败让子爵损失了五十个金凯撒的巨款和一大笔生意,所能得到的下场就只有这样。
——何况是我。
这是管家神智清晰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市政厅旁由几位大人物合伙开办的陶艺沙龙内,正在举办一场鸡尾酒会。在第九大区,陶器和香料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主要的经济支柱。最好的陶艺师傅的薪水的丰厚程度,甚至能媲美学有所成的魔法学徒。开酒店或者其他娱乐场所,不能体现贵族的档次。就像在米兰搞服装展示,在翡冷翠城中开一家画廊,有一间拥有多位名家助阵的陶艺沙龙在第九大区是非常体面的事情。
来的人多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外地来做生意的大型商团的话事人,当然少不了光彩照人的女伴。男人们三两个聚在一起商谈着什么,女人们则是边品着侍者端上的美酒,边欣赏着精美的陶器。
这时从门口进来的一老一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老人穿着一套上好剪裁的礼服,鎏金的纽扣代表他尊贵的身份。一旁的年轻人则拎着一个棕色的小牛皮箱,他带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是担任老人秘书之类的工作。
在场有不少贵族,包括世袭了五代的艾尔子爵、拥有伯爵头衔的城主。看纽扣的制式规格,这个老人最高不过是一名终身伯爵,真正另在场的大人物侧目的是,他胸前的旗帜形勋章。这枚勋章是联邦特等侯爵或者皇室才有权利颁发的【旌旗】勋章,每年全联邦受封此勋章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人,它象征着骑士的最高头衔——骑士侯。主要是用来表彰那些忠于大家族或者皇室,为联邦立下不朽功勋的骑士。
无论再高贵的骑士,也都是他人的附庸。除了本身就是贵族出身的骑士,一般的骑士不会获得大面积的封地食邑,当然也不能获得五级十六等的爵位,就连最低的三等终身男爵都不行。而对于那些功勋卓著、战绩彪炳的大骑士,骑士候的荣誉爵位算是对他们最高的赏赐。
骑士候的爵位除了让一般的骑士必须向头衔拥有者行礼外,并没有实际意义,只是一个荣誉称号,但是这个爵位可以承袭三代,只要他的后代都是骑士。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大家都不熟悉的老人,有着一位伟大的父亲或者祖父。
“这位老人来自克鲁西布,似乎有着一位抗击凯丽甘人的英勇祖父。好几个中型城市都有他经营的剧场,来我们这似乎想做点其他的生意。”不一会儿,一位侍者来到艾尔子爵的身边,做了简明扼要的汇报。
“再派些人去摸摸他的底。”骑士候的勋章制成后,都会被送到巴别塔,由那里的炼金师做上特别的处理,让黄铜制成的勋章在灯光下的某个特殊的角度,能反射出银色的光来。虽然只是些中级炼金师用来熟练技艺的小玩意,但绝对不是普通工匠能够模仿出来的工艺。但能让艾尔子爵长期活跃在地下世界,谨慎是他一贯的作风。
——有些军方的关系,看来北方的美酒生意可以提上日程了。
艾尔子爵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畅销的陈年美酒属于奢侈品,三成的关税加上十成的奢侈税,啧啧,走私一大车的利润是马车、精密器械配件的三倍。
与此同时,几位大人物也收到了类似的情报。
时不时有人开始上前和这位陌生的骑士阁下打招呼,对方则是处于礼貌的应付了几句,没人能搭上这位富翁。虽然他的脖子上没有带着拇指粗细的项链,但有眼力的人从他随从佩戴的玳瑁眼睛框看得出来,他的家底殷实无比。而随从手中提着的、看上去沉甸甸的小皮箱,里面想必也是只相信金子的老派商人带来的凯撒。
两人转了一会后,就召来一位侍者带他们去洗手间。那位随从打赏的消费,竟然是两个百合,十二分之一的凯撒是这个高级会所中的侍者大半个月的薪水。
“勒莫瑞科,想不到你还有当探子的天赋。”沙龙里的洗手间都是单独的小房间,配有单独的卫生设施,最好的保证了客人对于隐私和卫生两方面的需求。勒莫瑞科检查了一遍粘好了的假发,说道:“你以为我是帕西瓦尔手下那群不成气候的饭桶?”
两个一路尾随那位姑娘的探子在城中露了马脚,被带到了警察署。还好他们最后留下的记号附近有一个小乞丐,他们给了这个小家伙几个铜币让他传信。每天阅人无数,眼里极好小乞丐看见跟踪艾尔子爵管家的勒莫瑞科经过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了那个记号几眼,便缠上勒莫瑞科乞讨起来,悄悄传递给他关于那位姑娘的消息。
“还真没想到她是那个恶棍的妻子。”格力高摘下眼镜,这架在鼻梁上的玻璃玩意让他很不自在。
“至少在他同时是个慷慨的绅士,每年都要捐给教会一百个凯撒的大善人。听说她还是爱护妻子的好丈夫,所有交际场合都会携妻子出场,和大多数的男人不同。”谈完事情后去高档会所放松一下,由新认识的美女按摩推拿然后一起过夜,显然是大多数有钱人的选择。
“呃……至少让我向她表达一次心意。”格力高绝不会做出抢夺他人妻子的事情,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特等侯爵,联邦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我们进来有些时间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们还是早点出去。”勒莫瑞科擦了擦自己这枚当年在中央军事学院获得的【旌旗】勋章。两人身上带有上位者的气质,配合上得体的装束和阔绰的出手,假装成有着武勋背景的富翁。即使是最老辣的探子,也看不出端倪来。
——
如果一个朋友会当面中伤你,请继续和他深交下去。——Sir.勒莫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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