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位于创世正北部偏西的安纳托利亚半岛,干燥凌厉的西南季风,带着地表的岩碎屑将奥古斯都脚边的干粮袋吹倒。奥古斯都看着空瘪的布袋,轻轻地抚摸了与之一般的肚皮,无奈的摇了摇头。
仅从干燥程度上来说,亚马逊大沙漠和正处于旱季的安纳托利亚半岛相比,就如同一位少妇向一位老妪抱怨自己失去了对男人的吸引力。疲倦的奥古斯都靠在一棵几乎要枯死的分林木后,从树上折下一段细枝,拗成两小段,闭上眼,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血腥味!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沿着地表的裂纹,混杂着满是尘土的空气钻入了奥古斯都口中。他不晓得地表这些致密的凯丽甘岩是如何被侵蚀成这般布满裂纹,甚至有些塌陷、崩落,以至于地表裂纹深达两米。但经过这些大地缝隙传到舌苔上跳跃的味道,却让略有疲倦的他兴奋起来。他咽下刚入口不久那味同嚼蜡的树枝,迅速地翻起身,低身小跑到北面不远处的一个矮土丘后,将已经被晒的有些发脆的布袍把自己盖住,然后让闭上眼,仿佛等待着什么。
南方一千五百步外,十余只戴蒙兽随着领头的手势停下了急促的脚步。这些卑微的类人型生物的体型只有正常人类的三分之一左右,而他们引以为豪的那对肉翅――在人类眼中和菲那西亚雀的翅膀大小无异的玩意,却并不能帮助他们飞翔。反到是他们在地面的行进方式却和那些雀类相似,双脚并拢跳跃前进。
在《凯丽甘游志》中,我们令人尊敬的传教士、敬业勤劳的吟游诗人肯佩斯这么写到:安纳托利亚这个鬼地方只有三样东西,石头,石头和快碎掉的石头。要不是那些满口“跳跃是飞翔生物在地面行走的唯一方式”,“亚龙曾是我们的伙伴”的跳跳仔子取悦着我,恐怕我的面部神经早就坏死了。于是其他种族也都戏称戴蒙兽为跳跳。
显然要求这些孱弱生物连续追赶目标两整天不休息,已经有些困难了,即使他们是族中比较“强壮”的战士。更何况其中还有两只的胳膊受了轻伤,经过两夜的急行,伤口已经开裂,包扎布都有些许的泛红。
“吱吱唧唧吱吱”领头的小队长嘴中发出一些族中的土语,战士们如释重负般就地坐下,从行囊中拿出干粮啃了起来。
这时小队长走到一位看上去最为强壮的大个子战士面前,微微俯身道:“司祭大人,战士们都已经体力透支了,我不得不让他们休息。”
“哼,最好快一点,那小子虽然已经被咬伤跑不了多远,不过如果让他跑了的话你和我就要成为活祭品了”一个身披亚麻斗篷术士模样的家伙骑在大个子背上,用手中的木杖指着小队长道。
随着一阵鞭笞和“吱吱”声,刚坐下啃了一口的战士们便被他们那位体恤下属的好长官催促起来赶路,“大邪神在上,你们这群小混蛋给我快点,不然就把你们喂瑟布鲁斯,这是大人的命令。”
刚坐下休息的战士们只得放弃食物,起身出发。首领手中的藤条告诉他们必须马上赶路。
“呵呵呵,好像试试看圣教徒的肉啊。”大个子头上那位喃喃低语道。
……
奥古斯都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的毛细血管开始扩大,淡褐sè的瞳孔也隐隐有些转成赤sè。他拨开遮阳的布袍,闪身出土丘外。看着近三百步远的那一小队追捕者,奥古斯都用左手轻捏住右手盖放在胸前,低语“大邪神怜悯”。接着他十指微曲,掌心向上,快速地念出一个个艰涩冗长的字符。
“大人快看,是那个小子。”不知是被突然窜出的奥古斯都吓到还是过于兴奋,小队长的嘶吼都几乎破音。
“快阻止他,他在吟唱一个专注级的术,现在冲过去,他还需要至少二十秒,杀了他,快!”那位司祭从大个子身上一跃而下,一脚踢在其实比他还要矮上一些的“坐骑”屁股上嘶吼道。
这群戴蒙兽虽然听不太懂凯丽甘语,但是杀、快等字眼还是能理解的。眼看着辛苦追捕的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跳跳们甚至没有接到首领的命令就跳了过去。
待到一群跳跳离自己只有五十步左右时,奥古斯都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中止了自己的吟唱,将凝聚在自己手中的火元素看似随意的朝身前一挥,竟变成了一支只有一半大小的基础级【元素箭】,飞速的劈到了跳跳群中。
远远跟在跳跳群后的司祭被自己眼前一幕惊呆了。原本消耗大量的能,却因中途停止吟唱后,只发出一个威力至多打断跳跳腿的术,竟然在接触地面后产生了大爆炸。数十平米的范围内燃起了五米多高的巨型火幕,虽然只燃烧了一秒左右,熄灭后产生的烟雾却遮天蔽rì,只见浓烟中不断飞溅出血迹,戴蒙的断肢残躯被炸散一地,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随后的一切发生的更令司祭是不可思议,那个削瘦的人类竟然不顾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以及高毒xìng的烟雾对身体的影响,借着浓烟的掩护迅速的冲到了自己的面前,随之而来的就是迎面一记重拳。
虽然那个人类的拳头威力不大,但是对于只有对方一半体重的司祭来说仍是巨大的打击,只是一拳便让他重重摔倒在地上。
奥古斯都没有给对手任何的机会,抄起手边的一块碎石对着对手的脑袋狠命一砸,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对手就失去了知觉。奥古斯都却依旧疯狂地砸着对手的脑袋,连自己的手都被石头磕破,流出粘稠的血液。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挥动手臂,他才停下来。
这位司祭生前可能从没想过,自己没有被令人恐惧的烈焰夺去生命,而是死在了街头混混般的斗殴之下。
直到此时,奥古斯都才“哇”的吐出一口血,坐倒在地上。
这是奥古斯都来到百慕大行省一年来所经历的第五次伏击,在凯丽甘,法律只是强者对弱者单方面的条约,拳头和火焰,力量和术能才是公平的前提。
而一个初来乍到,看似不堪一击的人类却在高阶魔鬼贵族的府中担任要职,并且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以那非比寻常对火元素的敏感度被行省第三魔鬼使“强烈建议”推选入圣教――邪神教、甚至直接成为湮谷镇的邪神殿殿司,管辖着三位“农夫”和上百位仆从。这自然引来三位候补者的不满甚至偷袭,更有其他那些有利益冲突的贵族老爷们派来的暗杀者。
这次奥古斯都去首府为侯爵府采购一些硬质硫磺是府中的高级机密,不曾想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一小队跳跳和三只瑟布鲁斯的伏击,虽然奥古斯都用火元素箭烧断了那三只恶犬的饲养师―一只高阶红皮戴蒙兽的腿并且顺利突出伏击圈,但破坏级兽类咬在他左手食指及左臂上的伤口造成了大量出血,大大影响了他行动能力,使得他不得不选择和追击者正面作战。
不过现在奥古斯都回想起来,三周前,府中干了近二十年的佣人毫无征兆的辞职,说是要回家干点大生意。看来所谓的生意就是把自己给卖了。
“幸好那三只小狗崽没追来,不然就成狗粮了。”奥古斯都边自嘲边扯下那位司祭的大袍子,“竟然是位格格巫,”奥古斯都看着眼前的和类人猿大小差不多的尸体,又扯了一下袍子上的火焰型徽章笑道“不知道谁这么大手笔啊,还是一位正职‘农夫’,可不是普通威胁级的角sè。”
一想到这,奥古斯都脸sè突然好转了起来,一个骨碌翻起身来,将格格巫的尸体剥的jīng光。翻了半天只找到了七枚银凯撒――奥兰联邦铸造的金币、一本发黄的《惩罚》以及一根劣质魔杖。
这些死者的“馈赠”,比起为了干掉跳跳,自己画【灼热术】法阵增强版所消耗掉的半克价值六枚银凯撒的硬质硫磺,也算是小有补偿。但之前突破伏击圈后,为了防止追兵制造的【火焰径】所直接点燃多达五克硬质硫磺却血本无归了。
“还是先向小姐报告把。”奥古斯都用自己的旧布袍裹着格格巫的尸体和一些较为粗壮的戴蒙兽的断肢,向北方走去。
……
湮谷镇位于百慕大行省西南面与拉帕努依行省的交界处,距离首府黄金桥三百六十公里。是一个人口只有五千多的小镇。
在小镇的轴心道上,一个削瘦的棕发少年步履蹒跚,在他高高颧骨上蒙着一层尘土、嘴唇惨白有些干裂。他右手拖着一个大布包,左臂夹着根魔杖。要放在平rì,像这种貌似战斗负伤之后还敢拿着战利品走在路上的臭小子,早就被人拖进角落收拾掉了。但是街道上的那些比这个人类要高上一个头的魔鬼、三三两两的戴蒙兽武士却都不自觉的向两边退去。
“嘿,小子,”一个强壮的鱼身怪踉跄的朝奥古斯都走了过来,吐出满口酒气道,“本大爷的酒喝完了,快点……”
“轰“的一声,这个低阶魔鬼还没得及说完,头部就瞬间燃烧起来,被元素箭直接炸碎脑部的酒鬼在被点燃之前就已经死了,连挣扎都没有做出。一具尸体就这样倒在路中间烧了起来。而奥古斯都仿佛没有看见这个鱼身怪一般,朝小镇zhōng yāng的侯爵府走去。
周围的一些饿极了的流浪汉、穷困潦倒的瘪三顾不得心中的恐惧,用自己的利爪和尖牙将还没有被烧起来的半身割裂下,疯狂地咀嚼起这个倒霉的半元素生物来。
一边身着铠甲的各种族武士都表情严肃,其中几个手持巨大木棒和铜棍的野蛮人还在暗自庆幸没有出手。“怪不得那些恶棍臭流氓突然像看见了自己的祖父一样,哈哈……”一个身材最为高大的野蛮人指着湮谷镇本地的佣兵武士笑道。
目睹全程的武器店主老格林这么教导抱自己大腿瑟瑟发抖的孙子:“即使你将来能通过鬼神的考验,手持长鞭,肆意屠杀这群食腐的臭虫,也不要妄想能不花任何代价激怒一位‘农夫’,替大邪神收割生命对他们来说和锄草没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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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拒绝劳动与生产,但不能因此变的愚蠢。――《庞贝新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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