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中有很多人都因为不寻常的事物的刺激而失去常性,只是他们根本就无法用逻辑的语言去描述他们看到的事情和这些事情对他们的影响,甚至有些严重的情况会封闭意识并且失去语言的能力。
想把一个正常人变成精神病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把精神病人变回正常人一样。这两种人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拥有不同的世界观。有不少研究专家一直想要一探这些病人的精神世界,看看在他们的精神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对于目前的技术而言,没人能做到。
正常人认为自己所处的世界是正常的,相反,精神病人他们会怎么认为?或者说他们根本就像是活在梦中,无法拥有自主自身的意识?只有打通这两个世界的通道,或许才能找到解救这些人的方法。
维托这几天的收获可能是最丰富的,张默是他见到的唯一一个让他无法下结论的病人,如果说自己判定他是精神病人,那么他恐怕就要在精神病院呆下去,如果自己这一票确定张默精神正常,那么他就要接受法律制裁。这些私人的情感会影响到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正确判断,维托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摒除到大脑之外。
张默表现的太过正常反而让人觉得不正常,正如之前在对他做评估时医生们的结论,有一半的精神病医生认为他可能只是出现幻觉,并不能把他归于精神病的范畴。所以现在投赞同和反对的票数几乎是相等的,最关键的一票就捏在自己手里。
打开张默的资料从头再次看了起来。
张默原本是一位在企业的上班族,生活一直都很正常,有一次在朋友家喝酒,不知道为什么,他把这位朋友打的头破血流,并且在他身上贴满了画着奇怪图案的纸张。当时警方发现这二人时,张默浑身是血,这些血都来自他的好友,而他的好友却因为重伤丢了半条人命,其身受到的伤害已经经过法医鉴定为九级致残,这件事情也被定为刑事案件。
当他的好友醒过来时,却不记得当天发生的任何事情,法医仍在鉴定他的大脑是否受到损伤。张默的律师在与张默谈论事情的经过后,在开庭当天,这位律师并没有拿出张默与此事无关的相关证据,而是拿出了那些鬼画符般的纸张照片,要求法庭让被告接受精神上的调查,并怀疑被告当时可能精神不太正常,可是张默却突然在法庭失态,向所有人大喊自己并没有什么精神问题,这反而让法官决定让被告接受精神评估。
现在被告的精神状态已经接受了十位精神专家的鉴定,可笑的是,这十位精神病专家的投票结果正好是五五开,恰巧维托刚好来做科研调查,他也就顺其自然的被邀请加入到这次评估的坐席之中,这件事对维托来说是一件千载难逢的好事,对他的科研论文有很大帮助,所以便接受了对张默的评估。
只是维托想不明白,作为当事人的张默极力想证明自己并没有精神病,难道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被判定为正常人,他就有可能在监牢中度过三至十年的光阴,那么他的人生也将画上一个很大的污点。
在与张默交谈的这一段时间里,维托原本是以寻找科研资料为目的与其接触的,所以评估的时间也比一般专家时间长,可是与张默接触时间越长,维托就越感觉到这件事情中有一些阴霾浮在自己的前方,无法按照常规程序来评估这件事情。
病人在与自己交谈时的语言和逻辑都没有问题,问题只在于对方似乎相信怪力乱神。这样的事情在美国不是没有,类似于巫毒或通灵者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不过几乎都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从这些事情上看,张默应该只能算作邪教神棍,而不是精神病患者。
只是回头再想,对方在法庭声称自己确实见过鬼魂,还把自己也定位在这个诡异的世界观中,似乎他在现实和幻想这两个世界中徘徊不定,从这一点上推断,张默不是撒谎就是确实精神有问题。
“有些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和法官决定,我只需要评估他的病情就好了。对于我而言,张默就是那个处在正常与不正常之间的那个人,虽然今天张默的故事并没有给我太多科研论点,但是可以从这个角度出发,重新去审视病人。”
一阵困意席卷而来,维托知道再硬挺下去也无法在一个晚上完成论文,况且已经喝了三杯超浓咖啡,仍然无法阻止睡意,一阵困意袭来……。
“要是罗凯思在身边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父母是否能接受他这个外国人……”
房间里一阵轻风拂过,原本关着的录音机不知被谁打开了,似乎一直就没有关过,听不清收音机中播放的是什么,那声音视乎是从一个狭小的空间中传来,发出朦朦的话语,让人忽略了电源是何时被打开的。
房间的环境仍然能看得到,只是视野外围变成了朦胧一团,注意力很快被牵住看向客房门前,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一团从来没有见过的灰色雾团从门缝中溜了进来,这团黑雾来到他的电脑前停下,毫无征兆之下拉长形状化成一个黑色人影。
某种力量将维托全身的汗毛都扶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毫无生气的气息陌生而刺骨。房间似乎与外界的一切信息都被切断,仔细听外面的声响,却是隆隆声无法听清,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止了。维托呼吸开始急促,房间**静了,安静的让人害怕,他要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可以为这恐怖的安静中增加点生息,可是,越是这样,维托就越觉得自己孤单,孤单到只剩下自己和那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一个空间中。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维托想要跳起来把对方吓走,可是全身却如短路般,就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是梦魇?!”
当维托心中出现梦魇两个字眼时,大脑也清醒了起来,一股寒气从背后一直冲上头顶,似乎头发都要炸了起来。
这是做梦吗,这种真实似乎要让人窒息,他想出声把自己喊醒,但是声音从鼻腔中传出变成了很小的哼声。似乎越来越想睡去了,就连眼皮都要无力睁开,在与睡魔抗争的同时,维托的眼睛正极快眨动着。
“不能睡!”下意识中,维托认为自己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他感觉那陌生恐怖的东西正在等待着他进入睡眠。
“唰~!”
拉抽屉的声音在这个时响起,抽屉被打开了,一会儿又传来了洗扑克的声音。
“唰啦啦~!咚咚咚!唰啦啦~!咚咚咚!唰啦啦~!咚咚咚!”
一连洗了三次牌,每次还要在桌子上敲击三下,就像是有人在整理着扑克。
在眼中眨动的瞬间,维托突然看到那黑影就出现在自己的床头,没有任何声息,就那样看着自己,不带丝毫感情。
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大脑,维托感觉全身心被埋在这种恐惧下,心中一直念着圣经和上帝的名字:“上帝,耶和华保佑,阿门!上帝造世界一共用了七天……!”可是,那睡意却越来越浓,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抗拒的地步。也许是心中念着圣经了他的勇气,他开始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话出口却变成呜呜的哼声,就连维托自己也无法知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维托知道那东西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唔噜嗷噜……!”一串似乎从喉咙发出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维托再次被恐惧笼罩,这种恐惧已经到了他能承受的极限,他用最后的一点力量举手向对方挥出两拳,此时全身一松,他的意识回到身体,拳头扔停留在空中,但是却是软而无力,困意仍在,恐惧仍在。
……
脑袋昏昏沉沉,像是受过震荡一般不清醒,似乎仍然有什么东西停留在房间里,让维托不敢有任何动作,似乎弯曲一下手指都会让那东西扑上来一般。不能就这样举着胳膊,维托强打精神迅速从床上弹起,把房间的大灯打开。
“呼~!”
呼吸声带着颤抖,灯光让胆气稍稍的回到了身体,坐在床上看着四周的墙壁,在眼中,墙壁似乎已经变形,向着自己挤压过来。就像是做了剧烈的运动后的感觉,虽然身体不累,但是精神上却像是损耗过度,就像一个漏气的皮球,生命和勇气不断从身体流失。维托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样的感觉,或许他有点明白张默给自己讲那些故事的感受了。短短数十秒犹如过了一个世纪般,似乎自己就要被困死在梦中。
“只不过是个梦吧,对我来说死并不可怕,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我宁愿选择其他的死法,也不要被吓死。”维托揉了揉太阳穴,转念想道:“在不同的国家似乎连做的恶梦都不一样,在美国时,做的梦境无非是已经死去的人在眼前出现,或者就是那种邪恶的小丑在梦中行为举止奇怪的惊吓着做梦的人,不过似乎在中国做的恶梦更恐怖……!”
“是他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吗?!”
维托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恶梦,今天才刚刚见到张默,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不是太巧合了吗?他摇了摇头,把“鬼”这个词摒除思考,自己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他倒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上帝,他迅速把这晚的遭遇和张默联系到了一起。
“催眠?他给我下了什么暗示吗?”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无论如何现在已经睡不着了,强睁着酸涩的眼睛,他迅速把录音机打开,听着张默在前一天给他讲的那几段故事,故事夹杂着之前维托的恶梦,让他再一次感受到恐怖的气氛,他听完录音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从中并没有找到自己被暗示的言语。
维托本身是精神病医生,在学科中是要学习有关催眠术基础的,此时他猜想张默有可能是一个拥有催眠他人的能力。
此时维托突然想到当自己离开会客室时,张默说了一句:“欢迎进入我的世界!”
“对,就是这句话,他知道我要取材搞科研,所以说了六段故事,每个故事中有跟自己今天的梦境又相似之处,在整个接触的过程中,张默知道他自己所处的优势,在话语中始终占据着主动权,所以自己一直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催眠的基本不就是要求形式要掌握主动,给对方下心理暗示吗?!”
想到这里,维托越发确认自己是被张默下了暗示,一股气愤从他的心中升起,被人控制思想这样的事情让维托心中非常不舒服,他决定今天再去医院一趟,看看昨天跟张默谈话时的监控视频,以便确定今天的恶梦确实是因为对方施用了催眠而发生的,在他心中已经开始确认张默很有可能是个正常人,极有可能对方是想要逃脱罪责,而在自己身上下了暗示,想要催眠自己。
在维托的心中,原本摇摆不定的评估结论在此时已经有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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