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第一天，陆雨辰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学校。大概是刚下了雪的缘故，虽然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操场上却是一片光亮。他从门卫那里拿了钥匙，穿过操场进了教学楼，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左拐第一间教室就是他所在的班级——高一四班。
他用钥匙开了门，然后打开了教室里的灯，眯着眼睛直到适应了灯光，才走到窗边打开所有的窗子，再拿起教室角落里的盆出去打了一盆水回来，又从自己书桌里摸出一块抹布来浸湿了，然后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桌椅擦干净，这才放下背上鼓鼓的书包。
他把水和抹布又放回角落，然后打开书包把里面的书掏出来，整整齐齐地放进书桌里。最后拿出一本英语书，翻到倒数几页单词的位置，一边背一边吃着自己带来的早餐。
没过多长时间，班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到了。
陆雨辰正低头在纸上默写单词，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头上。他伸手一摸，是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些红红的油，明显是装过早点的，那些油弄了他一头。
他把塑料袋团了团扔在自己的垃圾袋里，又拿出一些纸在头上擦着。这时候，头又被一个皱巴巴的牛奶袋砸了一下，教室里传来哄笑声。
他回头看去，是班里的一个叫张川的男生干的。这个张川，是班级中几个小团伙里人最多的那一伙的老大，平时仗着自己有个高二混的好的哥哥就一直在班里自称是老大。别的团伙不同意就被他哥哥那一帮高年级的打，久而久之也就没几个人敢反对了。
张川见陆雨辰看他，瞪了瞪眼睛：“看什么看？你早上第一个来怎么只擦自己的桌子？”
陆雨辰没吱声，又转回了身体，继续看单词。
“装什么好学生呢！”见他不搭理自己，张川又继续讽刺：“再怎么学你那个猪脑子也是记不住！那么爱学习你怎么去不了一班呀！”
“哎呀川哥别生气，吓坏了咱四班的优等生怎么办！”那女生一边说着，伸出手使劲拽了拽陆雨辰的头发，当然是没有沾上油的地方：“优等生，寒假作业呢？”
陆雨辰拿起桌子上的几个本子递给她。
女生拿到本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飞速抄着。
不多时，上课铃声响起，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古板的女老师夹着书本走进来。她姓王，是四班的班主任，不过不论是在老师中还是在学生中的人缘都很一般，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当总体成绩偏中下的四班的班主任。
她环顾了一下教室，只有后排的角落里空着两个位置。
“吴子靖和刘华都没来？你们谁能联系上他们？”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见张川在下面嘻嘻哈哈的笑，问道：“张川，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来吗？”
“我怎么知道？”张川坐在椅子上，嬉皮笑脸地说道：“也许他一想到要上学就自杀了呢？”
班里张川的小跟班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吴子靖和刘华两个人关系非常好，据说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好朋友。吴子靖人高马大，刘华头脑精明，两个人在班里敢大张旗鼓地跟张川对着干。而张川嘴上“大度”地说着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实际上早就视两人为眼中钉，找他哥哥好几次，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这次两个人都没来，肯定是张川做了什么手脚。
王老师见没人再说话，也就不再问。打开书，开始讲课。
“这一段的语法很重要，我只讲一遍，都记下来。”讲过了重点词组的王老师又讲起了语法：“陆雨辰，把这一段读一下。”
对陆雨辰这个学生王老师是不讨厌的，虽然上个学期后半段才从外地转过来，年纪比同班同学大两三岁，成绩也算不上好。但好在这个学生很听话也算得上认真。
陆雨辰拿着书刚站起来，坐在他后面的同学就哄笑起来。
他校服上面白色的部分被人用油性笔写上了“猪脑子优等生”几个大字。
面对那些人的大笑，陆雨辰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读着手里的书。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王老师甚至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个学习一般但性格懦弱胆小的学生。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王老师收好了东西，第一个离开了教室。小孩子之间的恩怨嘛，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老师一离开，这帮学生就更无法无天。张川带着几个人把陆雨辰围住：“陆雨辰，放假前怎么说的来着？说好的钱呢？”
陆雨辰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交到张川手里：“我一共也没赚多少钱，只能给你这么多了，我也希望你像说好的那样，别再找我麻烦了。”
“当然，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张川拿着钱笑眯眯地说：“不过他们找你麻烦的话，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说完，把钱装进口袋，哼着小曲走开了。
陆雨辰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他早就猜到了，张川不会因为一点小钱就罩着自己，甚至，他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不会控制，他只代表他自己一个人。
别人一见他掏出不少钱来，当然也想分一杯羹，但是他们不敢找张川去要，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陆雨辰身上。陆雨辰也不傻，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出，所以根本没带多余的钱。
几个学生把他挤到墙角，搜了好几遍口袋和书包也没有再找出钱来。还有人想要效仿张川威胁陆雨辰，可是任凭他们拳打脚踢陆雨辰也没拿出钱来，只是一直说钱都给张川了。
在陆雨辰看来，如果张川不带头欺负自己，其他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
见实在要不到钱，他们也只好作罢。又不解气似的狠狠地踢了蜷缩在地的陆雨辰几脚，往他身上啐了口痰，才纷纷散开了。
放学后，陆雨辰背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为了能省下更多的钱，他只能住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平房里。
打开屋门，一股平房特有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陆雨辰皱皱眉把门窗都打开通风换气，不过很快他就又把门窗紧紧关上，屋里只有一个电暖气，只有睡觉时才会打开，实在是太冷了。
他把身上脏兮兮的校服脱了下来，倒了点热水把油腻的头发洗了一遍，又换上了一身有点旧但比较干净的衣服。看了看时间——他该去餐厅打工了。
锁了门，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向打工的餐厅走去。
他在餐厅做的是最低等的工作，打扫卫生，洗盘子。由于他身世可怜又是学生，经理破格让他做了唯一的小时工，他也算得上懂事，只要交给他的工作总是做的麻利又干净，一来二去，后厨的几个厨师对他的印象都不错，总会偷偷地留些饭菜让他带走吃。
做完餐厅的工作，陆雨辰两手都拎着大包大包的垃圾，嘴里叼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给他打包好的吃的，准备从后门离开。垃圾本来是有人定时来收的，可是最近几天收垃圾的人不知怎么一直不来，只好由服务员一趟一趟的扔。
他正往垃圾箱那边走，眼前突然闪了几下，是闪光灯，与此同时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
“哈哈，他还真在这打工！”
“我就说是真的吧！”另一个人说道：“我之前在这吃饭好几次都看见他！你看他的样子，嘴里还叼着食呢！”
“像条狗一样！”
“明天咱们把照片给川哥他们看看，哈哈！”
陆雨辰听得出来，这两个人是和他同班的学生，是张川的小跟班，平时跟在张川后面溜须拍马，一转过头来就对班里其他学生指手画脚，十分讨厌。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