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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奇事(1 / 1)

眼见他故作神秘心存卖弄,曾泰心内不免焦急,立即推他手臂,催促道:“王六,少再卖弄关子,快快如实回答先生的问话。”王六冲他报以鬼脸,这才低声道:“小人昨夜一直埋头作文,这街上始终不曾听到人声。直到三声鼓响,小人一时词穷,这脑中乱如糜粥,再想不出任何情境,因此不得不来至院中,试图中宵独立形影相吊,邀冷风来灌醒我发昏的头脑。。。。。。”曾泰见他又是一副摇头晃脑自我沉醉的书酸摸样,心内不耐之极,登时端起邢白瓷盏,仰头将茶水一干而尽,复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冷哼道:“有些人真是啰嗦得紧,说起话来教人听得头都大了!”狄仁杰最知晓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的脾性,只得摇头而笑,摆手道:“罢了,曾泰啊,这江山易改,本性难易,你就耐些心,教他随意发挥吧,哈哈。”

得人助阵,王六更是飘飘然拘束全无,一副眉飞色舞大马金刀的郎当模样,转头对狄仁杰笑道:“还是您老最知人心,小人到得院中,才发觉风雪竟已止住,天上好大一轮明月照得人不由心动,于是小人便搬来木梯直爬上屋顶,一面饮酒一面赏月,好不快哉!仿佛这天地之间,便只有我王六一人,良辰美景心有凄凄,今来古往谁与同醉!”他越说越是激动,莫名悲从中来,竟伏在案上一阵大哭,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忽又破涕大笑,情态有如疯癫。狄仁杰料定他过往所历必有伤心之事,不由叹道:“亦哭亦笑识筋骨,是真名士自风流,王老板必是位有故事的人啊。”

王六顿时面色一暗,于眼中现出痛苦之色,瞬时又转而哈哈一笑,沉声道:“依照本朝法度,诸坊市街曲,自日入前三刻鼓声响起,坊门催闭,各色人等皆须回归住处,夜间更行宵禁之制,如有随意走动胆敢犯夜者,笞二十,官员也无例外。”他说话这般天马行空百变千幻,思维跳跃毫无征兆,众人顿觉有如踏入云山雾海,这一刻全然不知下一刻置身何处,委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曾泰正要出言抗议,忽听足音响起,由门外进来个瘦削少年,模样倒也清秀,只是面容苍白几无血色,于这般寒冷的风雪天里,身上竟只有薄薄一层单衣,然而却又丝毫不显冻意,一对明眸有如寒星,冷冷扫过众人后终停留在王六身上,倏尔开口道:“老板,我回来了。”

王六似已见惯不怪,加之心情大好,只对着他微微颔首,笑道:“归云啊,今日店中来了贵客,你速速去灶房备上几个小菜,我要与众位客官不醉不休。”那名叫归云的奇异少年,不见任何回应,冷峻目光复又在众人身上回转一周,这才默默转身离去,径直穿过柜旁小门,头也不曾再回。狄仁杰越看这主仆二人,心中兴致越浓,悠然而笑道:“哦,请恕老朽冒昧,不知刚才这位小哥,可是店内的伙计?”王六面露无奈,摇头笑道:“不怕先生见笑,这小子名叫穆归云,虽名义上是小人店内的伙计,然而却又嫌本店生意清淡,俸薪了了,故而闲暇之时便到对面的米行打些短工赚取外快,小人怜他年少,便全当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哈哈。”

狄仁杰抚掌而笑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老板你还是位颇有爱心之人,呵呵,曾泰,你说呢?”后者早已按捺不住拂袖欲起,这时眼见恩师一副和颜悦色,且又频频向他微笑示意,只得强压怒气,努力使心情平复,直达到近乎于狄仁杰那般有如皓月澄空、古井不波的空明之境,哈哈而笑道:“正如恩师所言,王老板说话行事果非常人,这莫测高深得直教我等佩服啊,哈哈。”王六丝毫不理会他这话中是否有话褒贬由他,一脸神秘的压低声调道:“小人这就言归正传。昨夜刚刚爬上屋顶,尚未来得及喝一口酒赏一眼月,小人无意间就瞧见,从坊西门那边忽然现出几条身影。。。。。。”狄仁杰顿时一怔,惊问道:“你说的可是西门?!”王六想也不想,点头道:“正是,虽离得远,影影绰绰望不真切,好在月色澄清,那醉云楼内又灯火通明,小人亲眼瞧见,这些黑衣人仿如从地底逃脱而出的鬼魅一般,蹑手蹑脚撬开醉云楼的大门,全都潜入楼内。”

曾泰扶案而起,惊讶道:“恩师,这怎么可能!此坊西面就是,就是禁苑之地,若真是纵火行凶的歹人,又怎能自由进出皇家禁地!这,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狄仁杰面色凝重,喃喃道:“曾泰啊,正如王六方才所说,我朝一贯实行宵禁之制,到了夜里,这坊市街道之上,除了巡夜的官兵,和打更的更夫,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走动,胆敢犯者必遭严惩。”他叹了口气,转而望向李三,沉声问道:“李三啊,你可问过坊正以及住在周遭的居民,昨夜大火发生之前,可有听到或是看到任何异常情况?”李三立即拱手行礼道:“启禀先生,李三今早已然详细问询,无论坊正还是附近住户,昨夜都不曾发现任何异常。”狄仁杰缓缓点头,转而对王六说道:“哦,王六啊,你继续说。”

王六吞口唾沫,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喘息道:“小人眼见尔等潜入楼内,便知此事定然非同寻常,正寻思是否应该立即振臂高呼,向人示警,倏地就望见楼内大火突起,那些黑衣人很快就从中撤出,一刻也未再停留,复又沿原路折回,大抵,大抵是进到禁苑之中了。”他抹了抹额角汗珠,补充道:“小人也料得此事关联甚深,若非遇到诸位客官,小人定然不敢轻易向人吐露,以免招来杀身之祸。”狄仁杰微微一笑向他报以谢意,沉声道:“王六,你做得非常好,非常好啊。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我等定然守口如瓶,绝不向外人泄露分毫,保管你生意照做,平安大吉。”王六这才心安,连连笑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小人绝非贪生怕死,只是,只是这。。。。。。”狄仁杰瞧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立即轻轻握他手臂,柔声道:“没事,没事,所谓趋利避害,此乃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哈哈。”

案情虽现端倪,但背后重重迷雾水深浪涌,更教人诚惶诚恐履冰临渊,曾泰无奈坐倒,叹道:“看来这醉云楼大火一案,定是那些黑衣歹人所为,恩师,下一步学生该当如何?”狄仁杰轻轻摇头,正色道:“曾泰啊,只怕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依我看,你至少还忽略了两点。”听得恩师如此肯定,曾泰登时精神大振,急急道:“学生,学生此时心乱已极,还请恩师明示。”狄仁杰徐徐站起转过身去,双手背后略微向旁迈出一步,倏地回头转身,沉声道:“第一,据王六所说,那些黑衣人进入楼内不久,大火就突然生起,于是这些人便立即抽身而退,可是这样?”王六眼见众人开始推理案情,心中顿时发痒难耐,立即应道:“正是,正是。”狄仁杰颔首道:“先不说这纵火也需准备,只是这杀人一项就需要大把时间啊。”曾泰顿时恍然而悟,击掌道:“不错,不错,即便以元芳那样的身手,这些歹人若要悄无声息地于片刻间杀光楼里二十多号人,也难以达到啊,过程中但有响声必然会惊动街坊四邻,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

狄仁杰摇头笑道:“紧跟着,这第二条疑点就来了。”就在旁人瞪大眼珠等待这天朝第一神探揭开谜题时,王六忽然一拍脑门,叫道:“小人想到了,一定是动机,是动机!”狄仁杰哈哈一笑,故作奇怪道:“原来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么理由是什么?”王六挠了挠头,理所当然道:“因为在小人书中,这是,这是狄阁老惯用的伎俩。但凡作案,歹人必有所图,所谓有果必有因,因此小人概之为‘因果律’。”如果眼神可以将人杀死,想必这时王六已然倒地躺尸,曾泰冷哼道:“王六,少些在这里自以为是,安静些听先生说话。”狄仁杰摆摆手,笑道:“你所说之‘因果律’听起来倒是有意思的紧那,哈哈。好吧,关于这动机,暂且留待后面再说,老朽要强调的却是,这现场所留尸首的数目,大大的不合常理啊。”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李三拱手施礼道:“回先生,李三曾亲自与那坊正核对户底,根据上面所录,这醉云楼内除去之前已报失踪的苏碧云,姑娘、老鸨、龟奴、杂役各色人等,相加一起,刚好二十二人,正与现场遗留尸首数目契合,李三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狄仁杰哈哈一笑,柔声道:“李三,你无须紧张,无须紧张啊。正如你刚才所说,这楼内的姑娘、老鸨、龟奴和杂役一干人等相加,应该确是二十二人。。。。。。”他一双明目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缓慢由众人身上扫过,这才解释道:“哦,这里面当然已将那位,失踪数天的红阿姑苏碧云刨除在外,可是,问题就来了。”曾泰早已给他勾连得心痒难耐,登时抹汗不住,窘然道:“恩师,还望您快些说出谜底,您看,学生这汗都出来了。”狄仁杰微微颔首,倏尔正色道:“曾泰啊,看来尔等都忽略了一条最最平常的细节,那就是客人。”

曾泰略微一怔,顿时恍然立起,手掌于桌上重重一拍,叫道:“客人,是客人,学生怎么就偏偏漏算了这一点!”狄仁杰叹口气,沉声道:“是啊,先不说这些姑娘、杂役、龟奴之中,当时是否有人恰好身在别处,难道这楼内就没有一名嫖客吗?”对于他刚才这一翻扣人心弦细致入微、由最平常处着眼的精彩分析,王六只觉茅塞顿开、受用已极,顿时眉飞色舞道:“先生,关于这一点,小人可以作证,这醉云楼的生意可是日无虚席,火热得很,听人说要想亲近里头的红阿姑,还得提前好几日预约,昨夜又岂能没有客人。”曾泰来回踱了几步,倏尔转身扶案,高声道:“正如恩师所言,在正常情况下,这醉云楼里之人绝不该仅仅只有二十二个,除非是关门歇业,否则这也太奇哉怪也。”

狄仁杰手拈长须,面色凝重,一双明眸也似镀上了层淡淡云雾般,直直投往门外长街之上,北风虽小了些,但雪片犹自漫天撒下,丝毫不见歇止的迹象。就在众人各怀心事,氛围沉闷中,那个名叫穆归云的少年伙计,双手各提一只大食盒,悄然回到堂内,也不跟人说话,兀自开始擦抹桌案布起菜来。王六呵呵一笑,招呼道:“各位客官,小人这茶肆平日里并不招待酒食,今日全因投缘,是以简简单单置备几个小菜,就当是家宴一桌款待亲朋,来来来,大家无须客套,但求尽欢,但求尽欢啊。”

众人皆是一早出门,于风雪夹裹之中忙碌半日,此刻已近日中,腹中确已饥肠辘辘大唱空城了,也就不再客气。狄仁杰将李三和狄春一起招呼坐下,垂首望时,只见桌上已是杯盘罗列,佳肴横陈,其中既有杂糕、蒸饼、醋芹、千金圆这样的家常便饭,也不乏八仙盘、巨胜奴、小天酥、鱼干脍、升平炙这般的美味珍馐,花样之繁、做工之细,与这装饰简拙、生意清淡的小小茶肆之间,任谁都难以相提并论,不由对这主仆二人兴味大生,刮目相看。王六站起身来,一把提起酒坛,拍开泥封,一面给众人倒酒,一面笑道:“如此地冻天寒,喝这剑南烧春可是最好不过,各位客官只须把量敞开,大家好朋友,不醉不归,不醉不归。”他刚刚端起酒碗,打算先行敬往狄仁杰,忽觉门外人影浮动,不由转头望去。

只见一位头遮帏帽、身着杏黄色貂绒大氅的曼妙女子,迈动莲步有如春风扶柳般款款走至,对着狄仁杰飘飘万福,以她那仿若黄莺出谷似的天然好音,柔声软语道:“侄女七七拜见叔父大人。”狄仁杰稍微一怔,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一缕精芒,登时大笑道:“哈哈,原来是七七侄女驾临,无须多礼,无须多礼啊。”旋即转头向众人介绍道:“哦,这位就是‘何家楼’大掌柜何道之家的千金小姐何七七,只因老朽与那何大掌柜乃同乡挚友,是以七七小姐才和老朽以叔父相称啊。”这“何家楼”的大名声播天下,其老板何道之更是坊中首富,如此富贵人家中的千金小姐忽然抛头露面、不请自来的驾临于他这寒酸酒馆,王六顿觉受宠若惊、蓬荜生辉,立即拉出椅子便要招呼何七七入座。

何七七登时嫣然一笑,娇声道:“王老板不必麻烦,七七来这里,只为和叔父大人说两句话就走。”虽将绝世容颜藏身于轻纱漫垂之后,但隐约之间投射而出的一瞥惊鸿,加之她那婉转轻柔的动人嗓音,于瞬间给人种花开温暖如沐春风的动人妙觉,教人立即生出无法拒绝她任何提议的柔软念头。王六只觉周身上下一阵酥麻,嘿嘿笑了两声便即呆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了。何七七对着她掩嘴一笑,这才转过身子面朝狄仁杰娇声道:“叔父大人,七七此行,一来是给您请好问安,自大早上就见您在火案现场忙于探查,因此便自作主张,亲身下厨烧制几道拿手小菜,原想着过来邀您共进午餐,也好亲口尝尝侄女为您特意置办的家宴小席。。。。。。”说罢回头对着王六轻轻一笑,轻声叹道:“如今看来,只怕是给人捷足先登,侄女这东道却是做不成了。”

王六顿时给她这一副似真非真、似怪非怪的失望情态弄得手足无措大汗淋漓,仿佛确是做出了焚琴煮鹤、令美人懊恼的糗事一般,只顾将大嘴张得大开,喘息不住。那少年伙计穆归云自布置好酒席后便一直立在他身后,这时眼见老板仿佛花痴般呆呆傻傻,顿觉脸上大大无光,小手不停拉扯他臂肘,但王六似已灵魂出窍,对其拉扯全然不觉,模样滑稽之极。狄仁杰见状无奈摇头,朗声笑道:“贤侄女的美意,老朽心领矣,心领矣,这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呵呵。”何七七立即撒娇道:“大人说话可要算数,七七可就天天掰着手指恭候叔父大驾光临了。”狄仁杰也给她这位平时极少谋面,婉转多变古怪精灵的故人之女闹得顿觉头大,不住摆手笑道:“你这鬼丫头,好一张灵牙利嘴,专会拿叔父开心,我看还是言归正传,说一说你那第二个来意罢。”

何七七掩嘴轻笑,倏尔正色道:“回禀叔父大人,七七此来第二个目的,乃是受家父之托,邀您过府一叙,共同商榷一下,关于发动坊内富户,为本次大火殃及祸连的灾民募集善款一事。”狄仁杰手拈胡须,点头笑道:“救人水火,达济天下,这端的是件大大的好事啊。”转头复对曾泰道:“好吧,我看你我师徒二人,就尽快些选定时日,到她府中促成这桩美事,你看如何啊?”曾泰立即抚掌而笑,高声附道:“恩师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那我等就代表所有灾民,在此向令尊大人表示感谢啦,哈哈。”何七七轻轻瞥他一眼,娇声道:“那七七就回府禀告家父,随时恭候叔父和曾大人的驾临了。”说罢飘飘万福,轻声道:“七七就此拜别叔父,祝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曼妙身姿留下一个漂亮转身,于众人目送中莲步迈动,飘飘然出门而去,仿佛给风一吹,眨眼芳踪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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