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山 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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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如流水，又似白驹过隙，五十年悄然而逝。

江山未改，山河如故，但伊人不再。

缘山立于赵国之西，乃是赵国清水郡里的一座无名小山，与十万大山相距甚近，幽远山路仿若与世隔绝，嫩草青青衬红花点点，春风拂梢，枝叶舞蹈，花香满路，碎光铺道。美景如此，似是远迎一位归来的旅人。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悠悠的车轮滚动之声。一头笨驴驮着一位白发鬓鬓的老人，拉着辆破烂木车，从远方而来，往缘山而去。

驴背上的老人此刻四顾而望，神采飞扬，指点山川，豪情万丈。但座下的笨驴对于背上老人七歪八扭的坐姿可大为不满，长路漫漫，此行跨越大山不知凡几，路上更是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没有一次好好的歇息，如今已是心力憔悴，所行之路曲折蛇行。

走着走着，笨驴就止步不前了，背上的老人看了看座下的笨驴，拍着它的屁股道：“为什么停下来，你倒是走啊。”

笨驴摆出一张臭脸，嘴巴傲然撅起，完全不理会这背上的主人。

老人用手掌狠狠地拍了笨驴屁股三下，怒道：“你还给我耍起脾气来了，你走还是不走？”

被老人拍打过后，笨驴亦是勃然大怒，高扬前蹄就把老人从驴背上翻了下来，自己则是跑到一旁路边的草丛间啃食嫩草。

老人摔了个结实，坐在原地揉了揉屁股后，便走到笨驴身边，威胁道：“你若是再不听话，以后就不给你喂草吃了。”

笨驴继续嚼着嘴里的鲜草，看到老人那厌恶的嘴脸靠了过来，就很干脆地扭转驴头，眼里还带着蔑视的眼神似乎道：“谁稀罕你那硬巴巴的干草？也不知是放了几个月还是几年，吃了尽拉驴肚子。”

老人此刻脸上也有些泛红，商量道：“那要不这样，以后给你干的活减两成，粮食加两成，你看好不好？”

笨驴打了一个响鼻，说不定那就是驴的冷哼。

老人面布愁色道：“三成，不能再多了。”

笨驴横卧在地上，懒散地舒展四肢，竟就那么惬意地晒起了太阳。

老人见此，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趴在笨驴背上，哭道：“我滴祖宗啊，您是我的祖宗啊，五成，五成您看可以不，以后您渴了我便给您喂水，热了便替您扇风，若是您累了使唤我一声，我马上前来替您捶背。”

笨驴马上起身，向老人点了点头，做出理应如此的表情，神色傲然地回到了木车之前。

老人无奈地看着这只笨驴，哀叹一声牵着它沿山路继续行走。

谁料，上山半途突然窜出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如疾风闪电般冲入木车所载干草堆之中。紧接着，远处便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六位白袍青年的身影现于大道之上，气势汹汹地向老人走来。为首的穆公子问老人道：“老伯，你一路行来，可曾见一个十岁少年，肤黑个小，极好辨认。”

老人见此，心想道：眼前之人看似尽是凶煞之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把木车上的人供出来便是。

老人心中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却道：“你所说为何人？我这一路走来，除了我和我这头笨驴，怕是再无一活物。”

穆公子闻言，指派道：“南武，去查一下。”

老人急忙护着木车道：“我这哪有什么好查的，都是些要拿去卖的东西，你们莫不是强盗？”

穆公子道：“老伯大可放心，我等对你的财物并无窥窃之心，等南武查完我等自便离去。”

而此刻南武正不情愿地走去木车，来回翻看木车上的货物。

木车之上货物实杂，都装在一个个大箱子里面，南武随便打开一个箱子一看，便有几批劣等丝绸胡乱的摆在一边，肯定是没有人藏在里面了，另一个箱子里则兴许是赝品的瓷器，旁边散落着或是被人废弃的古玩，等到箱子一个一个被打开后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老人此刻装作万分痛心的样子道：“你怎么能把我的丝绸搅乱，我这可是要拿去卖的啊，还有那几个被你碰坏的瓷器，你会赔的吧，你倒是快回答我的话啊。”

南武却是不搭理老人的抱怨，继续四处寻找其他可疑之处，最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木车角落里的一堆干草之中。

唰！南武拔剑便刺进草堆之中。

见状，老人心中大惊，只是脸上装出可惜的表情道：“家里的茅厕上月被风吹倒了，正巧山脚下有一户村民搬家，我便从他们手中买下旧茅厕的稻草，这正打算运回山上重建我家的茅厕呢，被你这么一刺，怕是干草全断了，可惜啊可惜。”

南武闻言神色恶心，以数倍于出剑的速度将剑收回，看也不看老人一眼便回身对穆公子道：“此车货物并无异样。”

穆公子大手一挥道：“去前面看看，都跟我走。”

白衣众人陆陆续续地紧随而去，落在后面的两人尚在你一言我一语地窃窃私语着。

“公子每每在路上见到男童就目露精光，好比饿狼见到肥羊的眼神。那些被捉的男童往往第二天便不见踪影，你说，公子难道真的有断袖之癖吗？”

“嘘，小声点，你想掉脑袋吗。”

“罢了罢了。对了，你可知最近修真界发生的那件大事？”

“可是那座血红之山？”

“便是此山，数十年前本是一座平凡无奇的小山，却是在一夜之间变为恐怖的禁地，凶险堪比十万大山深处。你可知，是何原因？”

“有人说是十万大山的一位万山之主突破桎梏，引来天劫降罚。”

“这个传言我本也信，但是正常天劫本应是九天玄雷，当是白色，而那座血红之山所降天雷却是红色的，更有人曾在远处见到天降血水，地烧赤火，绝不是平凡天劫。”

“那会是什么？”

“你可曾听闻天道死劫？”

“便是那不死不休的天道死劫？”

“其一干涉江山社稷，其二扰乱轮回六道，其三屠戮无辜百姓，其四逆天而为。但凡触及此四者，将有天道死劫降罚，不死不休。”

“竟有如此后果，难怪宗门将干涉朝政和屠戮百姓列为禁令。”

“是啊，天道死劫但凡出现，便绝无活口。那座血红之山也在三日前褪去了颜色。”

“这定是死于天道死劫之下。”

“本该如此，但是各派掌门却是不放心，于是正道七宗联手推衍，你猜算到了什么？”

“别卖关子，赶紧说。”

“他们算得天劫降罚的原因是有物逆天而为。”

“那可是逆天至宝啊，就这么被毁了真是可惜。”

“别急，听我说下去。七宗掌门感觉此时有蹊跷，很不放心，于是焚心谷的掌门拿出了万世签替那逆天之物占卜，结果竟然是天机不测。众掌门对此事更加担忧，便请来了天机上人，众人布下九天占星阵，千算万算，竟算得那逆天之物从天道死劫中活了过去，死劫未能灭了他。”

“死劫不灭，此逆天至宝当真能逆得了天！”

“是啊，逆天至宝名副其实。因此天下修士现如今都想将它据为己有。”

“那我们也去碰碰运气，寻找那逆天之宝。”

“你可知但凡神物皆已通灵，此逆天之物当已化形，可能逃入赵国，可能逃入燕国。又不可推衍它的准确位置，天地之大，尽我之余生难窥万一，寻一宝物犹如大海捞针，强求不得，有缘自会遇到。”

“师兄真是好心态...”

“你们两个在后面低声低语些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穆公子呵斥着窃窃私语的两人。顿时两人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南武对穆公子道：“老大，我感觉那个老头有事瞒着我们，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肯定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