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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 3(2 / 2)

志明道:“此树有情,此情万年不移,可这何关乎此叶有情?”

玄音大师道:“叶生又叶落,一年复一年,此树在此万年,此叶亦在此轮回万世,此叶对此树、对此地可是有情?”

志明醒悟道:“这自然是有情。”

玄音大师又道:“若至深秋,菩提一叶凋落,另一叶亦随其一同落下,同生且共死,此二叶可是有情?”

志明道:“是”

“菩提叶共处一树。有福则同享,有难则同当,可是有情?”

“是”

“同枝则相偎,同病则相怜,可是有情?”

“是”

“叶作春泥,归入此地,养育此树,此叶可是有情?”

“皆是有情。”

玄音大师含笑道:“道家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万物始一,天地始情。因此修道之人无论所修何道,回过头来才会发现原来三千大道尽归有情道。佛门有典,‘梵言萨埵,此言有情’。意思是,萨埵这个词在佛语中指有情之物。而萨埵这个词原本指代天地众生。因而在佛语中,有情亦指众生。可见,无论佛与道,都认为这万物众生有情。但凡天地之间,有情之物,其心同善,其情同爱,此为大同之二。”

志明道:“弟子已悟。”

玄音大师道:“当真?”

志明道:“当真。”

此刻菩提树上的一片菩提叶从树枝上缓缓落下,玄音大师探手取之,望着躺在手中的菩提叶,玄音大师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志明见此,也微微的扬起嘴角,两人相视一望,会心而笑。一旁的菩提树轻轻地摇摆着树干,飒飒作响,似是表达欢欣之音。这一刻,时间仿佛停在了永恒。

可惜好景不长,便生变故。

九天雷音殿为门派重宝所藏之地,与菩提悟道树相近的,是一个形状如碗而较小的石钵,石钵的表面刻着一道道端坐的身影,钵里面却是混沌一片,志明什么也看不清楚。每到半夜,石钵都会发出轻微的诵经之声,并发出耀眼的金光封印里面所盛之物。有时,石钵会剧烈地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钵口破封而出,但结果平安无事,志明也习以为常没有把这石钵放在心上。事实上,志明并不清楚石钵的用处,只是曾听师傅说起过它的名字,似乎是苍生钵三字。

一日,门内长老皆外出传经,志明则照常在九天雷音殿中继续钻研师傅留下的佛法经书。未料,苍生钵竟生变故,整个石钵剧烈的震荡,钵上的金光紧紧地裹着石钵,就连九天雷音殿都散发着无名伟力帮助金光镇压石钵内的封印之物。但即使如此,却仍有一丝丝黑色的气息不断从钵口破封而出。黑色的细线在钵口缠绕交织,竟交汇成两个字,一字为葬,一字为天!此刻又有一道白色细线从钵口窜出,环着黑色细线绕上三圈,将其捆绑之后紧紧一缚,黑色的细线立刻断成了数十截,随即便被白色细线一起带回了石钵。

未等志明稍松一口气,石钵又一次震荡。这一次的程度远比之前更加剧烈三分,整个大殿也随之一同晃荡,继而是整个悬空寺随之摇摆不定,然后蔓延至齐国,不多时,整个天地都开始了摇晃。

紧接着,一道仿佛九天之外传来的声音响彻天地:“苍天不仁!”此言刺耳,亦入人心。待此言消逝,地动山摇,苍天色变,天降血雨,白日星现。天下百姓人心惶惶,言之不安,各国人君抬头望天,沉默不语。

而此刻,九天雷音殿内则生大变。石钵左右剧烈摇摆竟致侧翻,其一角撞于地面,生一缺口,加之石钵此刻已然倾覆,钵口朝下,此刻正有滚滚黑气从缺口外溢,整个九天雷音殿皆被染上了抹不去的黑色。见状,志明试图挽救残局,但运用佛门秘法竟也无法对这黑气奏效。不多时,整个殿内被黑色笼罩,志明被困其中,只能以大自在心法自保。此刻黑气正试图向菩提树蔓延,不多久就把菩提树团团围住,正当森冷的气息一步步靠近时,菩提树上每一片叶子都显露出一个不同的梵文。枝叶摇摆,飒飒做声,每片菩提叶上都幻化出一位诵经的僧人,佛音绕耳,屡屡不绝,猖獗黑气竟不能再近菩提树半寸。见此,志明终于将心头的担忧放下,此刻志明便是等待着师尊和师叔们前来解救他并将此恶况妥善处理。

可惜,事与愿违。黑气本无法接近菩提树,未料,黑气转攻菩提树所扎之土,仅仅一刹那,土黄的大地便化为墨黑之色,菩提树的根渐渐地被侵蚀,不多时,菩提树上的叶子除了树梢一叶,其余皆枯萎而死,随即树枝也腐烂。主干之上的树皮此刻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棕黄和墨黑相间的树干,墨黑的线条在木质之上游走蔓延,菩提树枯死在即。又有谁能料想,可正面抵御强横黑气的菩提树,却会败于其根呢?

等到菩提树的树干完全被染黑之后,整棵菩提树不断缩小,最终定形为一把木剑静静地躺在地上,而大殿之内的黑气也随之消散。除了大殿正中央的菩提树不见踪影,整个大殿似乎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令人惋惜的是,那份万年不移之情,无形中被一把名为命运的无情剑所斩断。

志明小心地弯腰拾起木剑,还未靠近,一股清幽的檀木香扑面而来。

可志明得此木剑却是皱起眉头,就在此时,九天雷音殿的大门被打开,玄梦大师一脚踏入其中,他看向一盘侧翻的石钵和志明手中正散发黑气的木剑,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快步走向志明并对其道:“拿来!”

志明将木剑藏于身后,摇头三下。

玄梦大师道:“你可知此物为何化为剑状?剑主杀戮,乃是大凶之物,可为害天下众生,你也听到了刚刚天地之间响起的那道声音,也定是知道此事的严重,快将它交给我。”

志明道:“凡物百年化妖,灵物千年启智,至宝万年蕴神,此树已有万年,树灵孕育在即,尽管遭此劫难,但树灵之种犹存,此物若是交予了师叔,怕是会被立刻毁灭,人有生命,此剑亦有生命,弟子不忍见死不救。”

玄梦大师道:“天下苍生的性命远重于此物。”

志明道:“苍生性命,此灵性命,皆是生命,何来轻重之分?”

玄梦大师叹了一口气道:“此为矛盾,本便是无解之问。也罢,若是你能说服我,今日我便放你离去。”

志明退后半步,俯身下跪双手挨地,朝玄梦大师磕了三声响头。

玄梦大师道:“若是你不能说服我,哪怕是跪着嗑上百个头,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志明抬头道:“我并不是为求师叔而磕头,这三个是拜谢悬空寺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说完,志明又低下头重重地嗑了三次道:“这三个,是拜谢师傅二十年来的教养之恩,请师叔转告师傅,徒儿不孝,不能常伴师傅左右,请他老人家保重自己的身体。”

玄梦见此,沉默不语。

志明然后起身,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佛祖在上。我愿以我之一生,渡此灵为人,令其一心向善,若违此誓,请让我落入八寒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玄梦大师在一旁叹气道:“此物不为天地所容,定遭天劫降罚,以你之修为遇到劫雷怕是瞬间便成飞灰,即使你能抗下天罚,此物已被怨念所侵,怕已入魔,此心向恶,难以回善。你选择的路将会是一条断路。你可有悔?”

志明眼神坚定地道:“此心不悔!”

轰隆隆,天空响起了闷雷,将志明的思念拉回了十万大山。

乌云翻滚,红光漫天,此刻苍天与大地的交界融合在了一起,万物被染上了一层血一样的红色,天上的血红浇到了大地,地上的火红烧上了云霄,空气凝结成血红色的液体,粘稠得让禽鸟无法振翅飞翔,这便是不死不休的天道死劫。

如今整个十万大山已经被红色的劫云所笼罩,在十万大山的深处,一头白虎正匍匐在地与一只蛮牛对峙着,但它们二者的目光都在凌厉地望着天上的红云。某座山上,一只七彩飞鸟不安地盘旋于空中。深谷之中,一条遍体鳞伤的神龙正无力地嘶鸣。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里,一颗老树摆着枝叶悠悠作响。

志明此刻已经捧着木剑飞出山洞,他不忍无辜的飞禽走兽被这天劫牵连,于是落在一座空荡荡的小山上,等待着天劫的到来。

“修佛之人,当有三生之愿,才为圆满。”志明此刻自言自语道。

“愿我前生,得证菩提心,身如琉璃,净无瑕秽,内外彻明。”

“愿我今生,渡此一人,以佛之力,净善其根。”

“愿我来世,得无上正觉,令世间一切有情之物,大同无异!”

血红的天雷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雷音一同劈下。

而此刻志明似乎又想起了师尊所言。“有情之物,其心同善,其情同爱。”志明重复着师尊的教诲,不禁无缘由地笑了。

下一刻,整个山峰便被赤红的雷海所笼罩,雷声滚滚,电浪涛涛,为苍茫的十万大山点缀上了一抹浓烈的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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