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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飘云之爱(1 / 1)

沈冰云闻宛星之言,不由一惊。宛星定定看着沈冰云,目光中尽是不解,低声道:“怎会是你,你为什么会害我、爹和墨月?”沈冰云目中现出内疚痛苦之色,樱口微张,但随即幽幽一叹,并未说话。萧英缓缓睁开双目,低声道:“她,她是谁?”宛星转向萧英,颤声道:“爹,她是秀婶,她是我的乳娘秀婶!”萧英大惊道:“怎么可能,她明明是青衣圣女,怎会是照顾你多年的秀婶?你又如何得知?”宛星注视着沈冰云,凄声道:“纵然你能改变容貌、身形、声音,你改变不了你的眼神,还有你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力量,分明在秀婶身上时常出现的,我可以感觉到。”萧英怔怔的看着默默无语的沈冰云,看着她痛苦矛盾的眼神,不由相信了宛星的话,叹息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在宛星封印解除一日之内就找到我们,原来十三年来,我们竟一直在你们的监视之下!青衣圣女,秀婶,你好高明的手段!我现在倒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早动手,一直拖了十三年?”

沈冰云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勇气般与宛星、萧英对视了一眼,缓缓道:“圣灵之脉果然不凡,竟然在灵力被封之后,仍能感觉到我极力收摄的微弱灵力!我的确就是秀婶!”宛星听到她亲口承认,心中一痛。沈冰云接着道:“其实早在宛星出世时,圣谷就已发现了圣灵之脉的存在,但由于被柳圣女很快封印,所以我们只能判断出灵童的大致位置,经过三年的寻找,我们终于发现了宛星。于是,我们隐藏在附近,欲暗中劫走宛星,却发现宛星灵力被封,只有你萧英才能解开,所以就命我悄悄改扮成秀婶的模样,暗中替代了秀婶,一方面保护宛星不出意外,一方面也寻找解开封印的机会。十年了,我们已经等不及了,我月前已暗中联系了林师姐,决定这几日挟持宛星,逼你解封的,但不料紫睛灵狐的出现,竟为我们解开了这个大难题。为救宛星,你不得不解开宛星封印,我们只等封印一解,就带走宛星,不想你如此冥顽不灵,宁愿玉石俱焚!”

沈冰云说完叹息一声,对宛星歉然道:“宛星,这十年我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如非无奈,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宁愿一生一世照顾你!”宛星低泣道:“那原来的秀婶呢,你,你杀了她么?”沈冰云叹道:“原来的秀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我给了她一笔钱,派人把她送到万里之外了。”宛星微微松了一口气,凝视着沈冰云,道:“秀婶,不,沈姨,宛星不怪你欺骗、出卖我们,宛星只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沈冰云面现难色,低声道:“宛星,非是沈姨无情,我实是无可奈何。而且圣谷不像你想的那样可怕,那里其实很好的……”

萧英沉声打断她的话道:“你不要再花言巧语欺骗宛星,你若还念在十年情分,就放过宛星,要不,你就杀了我们吧!”萧英向宛星柔声道:“宛星,你不要求她,我父女今日死在一起,去与娘相会,你不欢喜么?”他转头向墨月道:“墨月,你能过来么?”墨月挣扎着站起,向萧英走来,宛星忙去扶他。三人又再次靠在一起,萧英微笑道:“墨月,苦了你了,你原不该卷入这场是非的!”墨月摇头道:“伯父休再歉疚,倒显把墨月看低了。”萧英大笑道:“墨月说得极是,伯父错语了!”他说完又剧烈的咳嗽几声,咯出大口鲜血。

宛星秀目含泪,看着为自己受苦的父亲和墨月,心痛如绞,忽觉额间那股力量似乎越来越大,充满了自己全身,身上竟发出淡淡的白光来,似乎回应这力量般,怀中幻雪也不安的动了起来,而床边那条白练,也发出淡淡白光,竟然飘动着向宛星飞来。

林想云、沈冰云、唐沛然都对宛星异样暗暗惊异,一时入神,忘记了动手。宛星伸手接过面前飘动的白练,触手感觉到一种无比亲切温柔的力量缓缓向自己心中渗入,她轻轻唤道:“啊,是娘,好温柔,好慈爱的感觉,我能感到,是娘在呼唤我。”宛星仿佛受到启示般将灵力注入白练,白练刹时光芒大盛,将宛星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林想云突然醒悟,向仍在发楞的沈冰云喝道:“冰云,快动手,这是柳圣女真灵所寄,莫让宛星注入灵力,趁她灵力尚未注满,快动手!”沈冰云闻言点头,挥动青练,向宛星缠去。沈冰云青练甫一接触宛星周围白光,就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青练传入,令她手臂如受电击,青练几欲脱手,不由心下大惊。

这时,宛星周围的白光渐渐收敛,但整个人及白练仍发出白色微光,使得宛星犹如一个奇异的发光体般,不断向外弥散出一种既强大又温柔,又圣洁的力量,此时宛星闭着双目,神情肃穆,宛如降临人世的女神一般,使得众人都忍不住欲低头膜拜,林想云、沈冰云、唐沛然三人只觉宛星那圣洁的力量深深的震撼着他们的心底,一时令他们除了臣服之外,再无其它的杂念。而萧英与墨月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他们只觉那温柔的力量缓缓流注到全身,身体的伤痛似乎都消失了,全身感到异样舒适。

宛星缓缓睁开双目,那表情已不再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而是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温柔与圣洁。箫英突然脱口叫道:“飘云,是你么?”宛星向萧英微笑点头。一时萧英目中热泪盈眶,呆呆地看着宛星,口中呢喃道:“飘云,我,我竟然能再见你最后一眼,飘云……”

林想云竭力压制自己心中那种只欲臣服的感觉,向沈冰云喝道:“冰云,快动手!”沈冰云身躯一颤,深吸口气,纤手一抖,青练灵蛇般向宛星卷去。宛星手中白练轻轻挥出,将青练荡开,然后停住凝视着沈冰云,轻声道:“冰云,你难道没认出我么?竟还敢和我动手?”沈冰云身躯一震,目中顿现敬畏之色,低声道:“是柳师姐么?我……”宛星沉声道:“既然已经认出我,还不退下!”沈冰云垂手道:“是,柳师姐!”说着躬身后退。

林想云强忍伤痛,喝道:“冰云,你疯了,她只是柳师姐的真灵,现在借灵童的灵力借灵现身,只能维持片刻,你快动手缠住她,莫让她吓住了!”沈冰云微一犹豫,手中青练又向宛星袭去。宛星微含冷笑道:“我看你有何本事留得下我?”白练微扬,幻起一片眩目的白光。其实柳飘云灵力虽较沈冰云为强,但沈冰云毕竟亦是身具强大灵力的圣女,二人交手,一时片刻,柳飘云也奈何不了沈冰云。但此时沈冰云对宛星内疚在先,被飘云积威所摄在后,已然全无战意,而且还要分心抵抗宛星灵力中那种令她心悸臣服的奇异力量,三般劣势之下,沈冰云在白练不断凌厉进攻之中,已毫无还手之力。

萧英泪眼模糊之中,见宛星白练轻舞之中,身形飘逸,依稀便似飘云身着雪衣,白练飘飞,翩翩起舞,一时心醉神驰,浑然忘我。

林想云见沈冰云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暗急,口中不断喝道:“冰云,圣谷之训,为待圣主,以救万民,师父当年的教诲,你都忘了么?柳飘云已不是我们当年敬重的师姐,她只为私情,背离圣谷,弃圣谷大业于不顾,此等样人,还值得你敬她惧她么?”沈冰云闻言果然精神一震,青练光芒顿盛。宛星,也就是柳飘云不由心中暗急,正如林想云所言,她这种借灵现身只能维持片刻,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原本不忍伤这个当年对她甚是敬重,又照顾宛星十年的师妹,但此时为了宛星等人的安危,只能下辣手了,当下银牙一咬,手中白练光芒大盛,有如银龙出海般向沈冰云胸前直射而去。沈冰云粉面变色,手中青练挥动成圈,护在身前,只见白练如利剑般刺入青练圈内,但随即被青练所困,前进受阻。柳飘云再聚灵力,催动白练,青练立时颤动不已,沈冰云额头已见汗珠。柳飘云狠狠心,白练剧烈一抖,犹如蛟龙狂舞,猛然荡开青练,重重击在沈冰云胸前。沈冰云粉面苍白,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宛星-飘云,娇躯缓缓倒下。柳飘云收回白练,目中微现歉疚之色,轻声叹了口气,转头用蕴含无比深情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萧英。萧英身躯一震,颤抖着伸出右手,想去触碰柳飘云,颤声叫道:“飘云……”。柳飘云无限深情又无比凄婉道:“英,我又要离你而去了,这次分别,只怕真是最后一次了。星儿长大了,我很欣慰。英,永别了!”说着,目中淌下清泪,缓缓闭上双目,宛星的身躯翩然倒下,白练如失去生命般飘落。萧英嘶声叫道:“飘云……”目中亦流下泪水。

突然,一人向宛星慢慢走去,伸手将宛星抱起,他赫然便是一直呆立一旁的唐沛然!墨月奋力扑向他,想夺回宛星,唐沛然眼中露出怜悯之意,左掌轻轻挥出,将墨月扫出三尺之外,墨月一时无法再动。萧英也回过神来,双目怒火几欲喷出,怒喝道:“你,你放下宛星!”说着,挣扎着起身。林想云在旁泠泠笑道:“萧英,你就不要再费力气了,你只怕连走的力量都没了,还望向夺回宛星么?”萧英闻言一怔,颓然坐倒,仰面对天,悲愤地嘶声吼道:“苍天,你竟如此无情么?我……”说着鲜血狂喷而出。

唐沛然怜悯地看了一眼萧英,微微叹息一声,抱着宛星走向林想云。墨月亦是面色惨然,无计可施,忽然他目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然后紧紧盯着宛星怀中。

唐沛然见萧英行将毙命,墨月伤重难动,已无威胁,心中警戒登时减至最低,丝毫未留意宛星怀中有一小小事物微微蠕动,直到面前蓦地浮现一团紫气,才霍然醒悟,大叫道:“糟!是紫睛灵狐!”只觉眼见顿黑,身躯软软倒下,宛星随之跌落在地,怀中紫睛灵狐跃在地上,一双紫色异眸闪动不已。

林想云本见灵童终于到手,心中大喜,却不料突生巨变,己方最后一个高手竟被灵狐的紫气所袭,不由面色惨然,暗叹天命难违,此时圣灵谷四人全军覆没,除自己虽伤重但神志尚存外,其余三人俱已昏迷不醒,只怕今日非但不能带走灵童,生死亦是难测,不由长叹一声,闭目不语。宛星被唐沛然一摔之下,登时苏醒,睁目茫然四顾,突见萧英鲜血满胸,生死不知,凄声叫道:“爹!”扑向萧英,痛哭失声。萧英微睁双目,见宛星仍在自己身边,目中闪过一丝欢喜的光芒,低声道:“宛星,你还在我身边,我,我不是作梦吧……咳咳咳。”宛星强忍流水,道:“爹,宛星永远陪在你身边!”萧英目光移至幻雪身上,缓缓点头,低声道:“是,灵狐救了你。墨月……”他低声呼道,目光游移寻找着墨月。墨月应了一声,挣扎走向到萧英面前坐下,不住喘息。

萧英拉住墨月的手,低声道:“墨月,伯父不能再陪你们了,宛星就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墨月凝重点头,目中泪水满盈。宛星大哭道:“爹,我要你永远陪着我,爹……”萧英摇头柔声道:“宛星,爹总要死的,现在只不过是去与你娘相会,爹很开心,有墨月在,我很放心。宛星,你不要哭……”他转头向墨月道:“墨月,你带宛星走吧,去万禁之海,隐藏起宛星的灵力,让她像普通女孩一样生活,万禁之海或有重重危难,希望你莫要放弃!临去之时,把床头包袱带走,里面有我和飘云留给你们的东西。”

宛星仍然抱住萧英泣不成声,萧英艰难的抬手抚着宛星的秀发,柔声道:“宛星,我的女儿,你和墨月走吧,爹和娘永远都爱你……飘云,我来了,你等我……”说着,抚着宛星秀发的手蓦地垂下,嘴边仍含着一丝笑意。宛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夏夜静寂的黎明。

数日后,偏远的山路上出现了相携的两个一男一女十几岁的少年,两个孩子都俊美异常,只是面带悲切,女孩一双秀丽的眼睛总是红红肿肿,仿佛眼泪未有时干,这二人正是宛星、墨月。萧英不幸身死,宛星悲痛欲绝,当时就欲杀死林想云为父报仇,但始终没有下手,后在墨月苦心相劝之下,终于稍收悲愤,草草葬了萧英,将圣灵谷四人捆绑起来,免得他们立即追踪,二人含泪离开了尚武庄。经此惨变,宛星似乎一夜间成长了许多,只是日夜思念父亲,默默垂泪。墨月在旁柔声安慰,心中亦觉伤痛异常。墨月伤势渐渐好转,他慢慢将宛星身世道与她知,宛星听后不免又是一阵悲切。

宛星、墨月一路急行,只求躲避圣灵谷的追踪,不敢走人烟稠密的村镇,除了偶尔买些生活所需,一路尽捡荒僻野岭,一直往萧英曾指点的圣灵谷方向而去,却不知因为圣灵谷二位圣女都身受重伤,一同闭关疗伤,近期内已然无法用灵力探知宛星所在。

这一日夜色已降,二人行至一片密林深处,但觉甚为疲倦,寻了一处较为干燥的地方,生起篝火,坐下休息。墨月取出身边干粮,递给宛星,宛星接过却久久不吃,只是望着天边一轮圆月默默发楞。

墨月轻抚宛星肩头,柔声道:“宛星,怎么发起呆来,快吃了干粮,好好休息!”宛星面对圆月,幽幽道:“墨月,你知道么,今天是我十四岁的生辰啊!往年每到今日,爹定然送我一样精致的礼物,秀婶他们也会为我做一桌我最爱吃的菜,大家一起热热闹闹为我贺寿,不想今夕竟只有墨月相伴了。”说着秀目之中又流下清泪。墨月心中怜惜,伸臂将宛星搂在胸前,柔声道:“宛星,莫要悲伤,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一直在呵护你呢!况且,还有墨月陪你。”宛星柔顺地靠在墨月肩上,轻轻点头,慢慢收了悲泣,不知多久,宛星忽地想起一事,忙探手入怀,将幻雪放了出来,低声道:“险些忘了,还有幻雪相伴。”

幻雪仿佛刚从美梦中醒来,紫色的眸子眨了眨,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抖了抖背上雪白的柔毛。墨月取笑道:“自从我们出来,幻雪这家伙整天就会睡觉,真不知道它这天地灵兽到底灵异在何处?”幻雪仿佛听懂一般,呜呜不满地叫了几声,然后竟跳回宛星怀中打了个哈欠,又欲睡去。墨月与宛星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来也怪,幻雪自从认了宛星为主后,这些日子几乎一直处于沉睡状态,而且不饮不食,开始宛星还以为它病了或受伤了,但看情形却又不像,后来也就随它了。墨月却常取笑它假装灵兽,不食人间烟火,早晚饿成一张狐皮,拿去卖掉,看它还灵不灵了?

宛星随手打开从家中带出的包袱,从中取出那条白练,将脸贴在上面,闭上双目,默默感受白练柔滑温润的触觉,轻声道:“我能感觉到娘的气息,她好温柔好慈爱,她是那么的疼爱宛星,我真的感觉得到。”她又轻声对墨月道:“墨月,那晚,你真的看到娘在我身上重生么?”墨月点头道:“嗯!你娘真的又美丽又温柔,而且她对你的爱是那么深切。宛星,你应该活得很幸福很快乐,才对得起你爹娘对你的疼爱。”

宛星转过头凝视着墨月,温柔道:“墨月,为了爱我的爹娘,为了墨月,我会振作的,我不会让自己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墨月,谢谢你!”墨月唇边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宛星,你真的长大了!”宛星微微苦涩一笑道:“是么?我只没想到成长的代价竟会如此巨大,成长的过程竟有如此痛苦。”墨月凝视着宛星月光之下幽伤而清丽,尚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不禁回想起初见宛星时那灵秀娇美,天真无忧的笑容,心中隐隐作痛,暗暗发誓一生守护这柔弱又坚强的女孩。沉沉的夜空中,月华璀璨,星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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