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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生(1 / 2)

头象锯开般的裂痛着,太阳穴两侧神经如同被人用力外扯般拉紧胀痛,整个大脑根本无法有效的思考,唯一感觉到的是紧闭双眼后那熟悉的黑幕上不断浮现的人物相貌、事情场景,种种怪异的方言、陌生的谴词用句,在记忆的深处纷纷涌出,大量庞杂的记忆讯息在短时间内急速地从大脑中提取出来在瞬息间重现,顷刻间记忆的读取者恍若重新经历了一番人世轮回,记忆中当时自己的喜、怒、哀、乐让此刻的自己情绪如同乘坐云霄飞车,瞬间由天堂地狱的不同极端间跳跃,如果不是自己素来情绪冷淡,对这些记忆、情绪一直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进行欣赏,换作别人,早就被乍喜乍悲的疯狂情绪刺激得神智错乱。即使如此,现在自己的脑神经也已呈过饱和负荷,剧烈的疼痛即使是我也不禁发出低低的呻吟。

所谓满清十大酷刑也不外如是吧!可恶啊,13号,早就知道它的话不能尽信,果然摆了我一道,什么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就是当初在南非参加雇佣兵训练营时的磨练也不外如是,唯一的区别,一个是纯精神折磨以至刺激肉体作出连带的痛楚反应,一个则是肉体时刻处于人类极限状况下精神濒临崩溃的疯狂。

没办法,已经没有退路了。没有怨天尤人的习惯,对待已发生的事情,我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依然依着自幼养成的坚忍性格苦苦忍受,虽然此刻的肉体我虽能感觉却无法操纵,但下唇处传来的剧痛却提醒着我,身体已经自动作出了反应。

恍惚中,不知过去多久,似乎只是片刻,又似乎是数个世纪的漫长,脑海中浮现的人生记忆使得我似乎朦胧间又度过了一次人生轮回,但隐约间又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如同大梦之后,再三回味,一切似有若无。

一个人从小到大数十载的经历是无法仓促体会的,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使我能够以旁观者的超然角度如看电影般反复揣摩,我应该可以真实的把握这个人,但现在,我没有这种闲暇,因为我已经感觉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弼渊”——我刚刚读取的这份记忆的原主人、我转生的新身份的名字。

暂时先将对已读取记忆的体会工作放缓一缓吧,我试着睁开双眼,疲惫的眼帘如同万吨重物压制住一般,让我挣扎了半天,方才勉强睁开了一道细缝。

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几个硕大的高大黑影,靠在我的前方。

“校骑醒了、校骑醒了!”

看见我睁开双眼,在我眼前的人影剧烈的晃动起来,似乎非常兴奋,带有东北口音的呼唤和我刚刚读取的记忆中的满语交杂的呼唤着我,一个销瘦的身形更靠上前来,揭开盖在我身上的皮裘,查看了我的左肩伤口,又将我的右手捋起把了把脉,转头强压住狂喜的心情低声喊道:

“伤口收水了!脉搏虽虚但平缓有力,大人体内的毒素基本清除了!”

听到我逃脱鬼门关的消息,身前的众人顿时小声的沸腾起来,声音传扬开去,原本昏黄黯淡的空间一下亮堂起来,十多个人影从光明的世界一下喧嚷着冲进我这昏暗的天地,洁白的雪花也趁着凛冽的寒风卷向我这里,纵使盖着厚重温软的皮裘毛毡,缩在身前人影组成的人墙之后,寒意依然沁人骨髓,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快关上门!”

察觉到我感到寒冷,原先替我把脉的男子不满的低吼,狭小而拥挤的空间顿时安静下来,随着木门吱啦吱啦的声响,刚刚光亮一小会儿的小世界顿时又回复了昏暗,但寒冷的气息却随着啪啦啪啦火苗跳动的声音快速地上升着温度,至少,我不再感到脸上刀割般的刺痛。

“……水……”原本准备在这虚幻的新生中第一句话该是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言语,但不由自主地从干裂的喉咙中溢出的却是这关系生存的基本要求。

身边的众人立刻端来半碗温热适中的白水,搀扶着我挣扎着半靠半倚的扶坐起来,小口小口的吞咽下几口水,心口顿时暖热起来,精神为之一振,偎靠在皮垫垒成的枕靠上,醒来半天头一次正视所处的时空。

眼前的所在是一间狭小的木屋内里,壁炉内火苗旺盛的跳动着,影映着张满毛皮的的四壁,影影绰绰的十多个人影。

屋内站着十多名头顶高缨尖胄、外套嵌满铁钉的宽大绵甲的满清骑兵装束的壮硕军汉,原先围在我身边的是五名身着六品、七品武官的征袍,穿着风毛的羔皮大氅,显然是一行中人的头领,此刻,都一脸激动的凝视着我。

“天见可怜!天佑吉人!”一名高高胖胖的武官热泪盈眶,我回忆了一下记忆,他是我现世身份的奶哥子,从小和我玩大亲随刘铮。

刚刚读取了记忆,虽然对一些陈年旧事以及我以前的思想情感的感受揣摩还需要时间体会,但对眼前的现状我已经第一时间掌握了。

现在是中国皇朝清帝国咸丰三年、中国历法癸丑年九月十八庚申日,换算成西元是1853年10月20日,此刻,中国南方的太平天国起义已攻占南京(清称江宁,太平天国称之为天京),林凤祥、李开芳所率的北伐军正一路势如破竹直杀向北京,北边,俄国开始远东攻略,已经占领了黑龙江出海口处的中国城镇庙街,改名为尼古拉耶夫斯克,开始进军库页岛,并派出大批所谓探险队,对黑龙江两岸流域进行地形风物侦察,为下一波大规模入侵做准备。

我所寄生的躯体是黑龙江瑷珲副都统贝子济格第三子,马甲校骑弼渊,道光三十五年(西元1835年)乙末正月廿一出生,今年一十九岁。家祖为是奉天铁帽老王简纯亲王庶支,我父亲济格论辈分还是现任老简亲王的堂弟,今上咸丰的叔父,封贝子爵,正蓝旗第四佐领,领黑龙江瑷珲副都统职;母亲苏完瓜尔佳氏,满洲镶白旗第十五佐领岳起孙女,也是名门之后。父母祖萌虽厚,但父亲济格今天的爵位却是他十七岁从军、于沙场之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远的不说,就是道光七年(西元1827年),他三十九岁,随同扬威将军长龄平定喀什葛尔叛乱,亲率五千马队突入三万回军之中,身负箭创七处兀自不退,力毙安延集大头目色提巴尔第,被道光帝亲许为“伊犁巴图鲁”,超衔授贝子爵。

但就是在此役,我的大哥济尔哈朗阵亡了,年仅二十一岁。

父亲戎马半生,四十岁前一直郁郁不得志,常年戍守乌里雅苏台、伊犁等边荒不毛之地,一年难得与留在奉天居住的母亲相处半月,更别提收养侧室,直到道光二十五年(西元1845年)父亲任福建将军,将全家接到福建,方得一家团圆,当年,父亲更在母亲的劝说下,以五十七岁高龄将母亲的两名贴身侍婢迎为侧室。

父母长年聚少离多,自然子息不盛。母亲生育子女五人,我行三。大哥济尔哈朗英年早逝;二哥费扬古文武双全,为人刚毅谦和,咸丰元年京师大校,二哥以宁古塔佐领之职率五百东北马队入关,古北口演练大破三千京军,并与历来耀武扬威的蒙古铁骑平分秋色,顿时名动京师,不但科尔沁郡王、御前大臣僧格林沁主动折节拜访,与二哥结为忘年之友,惠端亲王绵愉更将幼女许配给二哥,二哥也因此超迁为京师护军营镶黄旗参领,所率五百铁骑一同编入京营。

我虽行三,但上面还有一姐姐,闺名紫堇,已远嫁福建,下面还有一个嫡亲弟弟阿巴泰尚未成年。

长年戍守边疆、身被百创的父亲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六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尚要在冰天雪地的黑龙江掌管边疆军务,根本禁不起瑷珲深山雪林间的沁骨风寒,作为家中唯一侍奉双亲膝前的成年男子,我十六岁就和两位兄长一样从军,三年来积功至校骑,平日在军伍中训练士卒、管理军务,每逢休假即赶回齐齐哈尔的瑷珲副都统的官邸,探望双亲,并到郊远的农庄查看情状、清点帐目、收索租赋,每年五七月间,还要代替年老体衰的父亲巡视黑龙江与俄罗斯的交界之处。

此刻,虽是九月初冬,东北雪岭已是冰雪皑皑,道路艰难,若在往年,我不是在军营之中晨操晚练,就是在农庄之间巡视检点,可我现在却是待在黑龙江上游南岸开库康一带的密林山壑之间。

随我在一起的还有我麾下二十名马甲,以及父亲派来协助我的五名都统衙门武弁。

因为,在八月间,原本人迹罕至的黑龙江上游突然出现了俄罗斯探险队的踪影,几名依西肯地区的库尔喀猎人还特地赶到瑷珲城向八旗驻军禀报有俄罗斯哥萨克骑兵深入大清国境,抢掠山民。顿时,黑龙江全境震动,东北乃大清龙兴之地,为满人的根本,连汉人移民尚且禁止进入东三省,更何论是让俄国人染指?况且俄罗斯自古对我大清疆域怀有不轨之心,自顺治年间伊始,对我国领土时有要求,就是这咸丰元年,俄人即请增伊犁、塔尔巴哈台、喀什噶尔互市,经理籓院议允伊、塔而拒喀什噶尔,又命伊犁将军奕山等与之定约,成通商章程十七条;咸丰三年,俄人请在上海通商,不许,又请立格尔毕齐河界牌,许之。如今俄人又在黑龙江附近频繁出没,自然难存善意。

原本这种军国大事应由黑龙江将军直奏皇阙,恭聆圣裁,可现在南方长毛逆匪自攻占江宁之后,选精兵悍将一路北上,杀入直隶,兵锋直指京师,如今北京大震,军民官绅一夕数惊,咸丰帝根本无暇顾及东北边境,仅传旨让东北三省整顿军务、严巡边界,另外还调两千东北马队入关驰援京畿防务。

对此种情境,父亲大人只得交代麾下各参领、佐领整顿军械、操练兵马、加强边界巡查,并派出五支巡检分队深入边疆密林深山中搜索哨探,我就是以校骑身份指挥这五组人马进行搜寻作业并亲领其中一支分队亲入边民报告俄人活动最频繁的黑龙江上游一带。

不知我的这付身躯原本的运气是好是坏,刚刚在两个主动效力的库尔喀猎人的向导之下,在开库康地区的林海雪原中搜寻了两天,就在一处暖水温泉附近撞见了俄人的踪影。狭路相逢,对方是一队七八个商人打扮的俄国老毛,骑着高头骏马,背着火枪,拖着十多架马拉雪橇,上面载满了贵重的毛皮,马队前面还走着一个索伦猎人打扮的向导。一见到全副武装的我们清国骑兵队,他们立刻举起火枪向我们射击。

如果这帮老毛子遇上的是关内的八旗骑兵,很有可能他们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反过来将对手消灭,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整个东北乃至全大清最为彪悍的边军精锐。在老毛子举枪平射的刹那,不经吩咐,依照事先演练好的应急战术,我和父亲派来的五名都统衙门侍卫武官立刻滚鞍下马,躲在战马身后,抽出携带的马铳、鸟铳,轮番向老毛子还击,二十名我精挑细选出来的麾下马甲,呼啸一声擎出弓箭在手,身体侧附于马腹之下,边向前冲锋,边以连珠箭向老毛子疾射。

第一轮长程交锋,我们损失了七匹战马,还有两名马甲负了轻伤,可老毛子也被我们的铅丸长箭摞倒三个,余下四人见势不妙,立刻勒马回身,向来路逃去,十八名彪悍的东北男儿立刻兴奋得怪叫连连,长身纵马衔尾紧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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