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上空俯视上大,在上大外围四周,低矮贴着白色瓷砖的水泥墙上立着一排排高高的铁栅栏,总高度约二米七,铁栅栏顶端被削尖,像极了一排排长枪矗立在那。乐灏明一队为什么一开始就不翻墙呢?一来,乐灏明一队需要来到马路对面恐怕会惊动南门众多僵尸;二来,上大附中的一波僵尸让乐灏明这个想法胎死腹中。
“好,王天城,你先上,曾能思第二,我最后。快点,别犹豫了!”马晓看二人犹豫的样子,吼着催道。
王天城深深地看了马晓一眼,将手枪插在裤腰带上,一脚踏在水泥墙上,双手抓紧铁栅栏,发软的双手和无力的腰间让他徒劳挣扎,一息后一直卡在栅栏中间处不上不下。
曾能思在下面看着着急,立马爬上了铁栅栏,轻松跨过尖顶,一脚在内一脚在外,伸出手抓住王天城右手用力一带,王天城几乎是被拖着上了栅栏顶。马晓也跟上一下子上了铁栅栏。
此时,僵尸群已经涌至栅栏边,几只僵尸手拽住马晓踩在下方的左腿。马晓感觉左腿一沉,立刻空出右手掏出手枪朝下方射击。可左腿刚一轻松,右腿紧接着一沉。顿时,马晓整个身体重心压在左手,身子随着僵尸的拉扯在剧烈摇晃。
曾能思看见马晓摇摇欲坠的身体,整个人五雷轰顶般炸了起来,手里的枪应接不暇地喷射着子弹,如此频繁的枪声险些震聋了三人的耳朵。王天城也急忙弯下身子去抓住马晓的左手手腕,试图分担马晓下沉的重力,但是马晓的重力差点让他控制不住平衡要栽下去。
马晓双脚蹬着的军靴已经被某些僵尸拽走当成胜利品,底下一些僵尸甚至在为两只靴子的品尝权而争打起来,腰间的一些物件更是在摇晃中掉落在僵尸群中。他忍住破烂尼龙袜传来的冷澈皮肤撕裂感,双脚在空气中使出浑身解数踢开一双双粘糊糊的手和一排排布满口水的牙齿。
生命在毁灭面前,总是那么顽强却无助。上帝啊,神灵啊,如果您是真实存在的,请睁开您那高贵的双眼,看看世间的生命究竟在经历着怎样的苦痛和折磨。马晓就如那故事中因海难落水的少年,焦急地等待着上帝的拯救。可马晓没有少年那般愚蠢和幸运,有着千帆来拯救,他只有依靠自己和队友的星星之火。
僵尸因为围墙的高度,始终无法将近在眼前的猎物收入口中。曾能思在不断依靠手枪收割着僵尸,大有秋风扫落叶般的气势。马晓感觉底下一片真空状态,立马在王天城帮助下手脚回到栅栏上,一下子就蹿到顶端。
与此同时,僵尸群集体呆滞了一会,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一动不动。三人看着僵尸群怪异的举动,诧异地翻过墙。在他们实实在在踏上另一侧土地上时,浑然轻松的他们发现僵尸群开始骚动,接下来一幕把他们的好心情吓飞到十万八千里远。
僵尸群在两名头领的带动下,重新排成二排,第一排“嗡”地爬上栅栏。意识丧失的他们明显有些不擅长这活,手忙脚乱下倒也很快熟悉地爬过了墙头,接着第二排衔接而上,同样爬在栅栏上。
围墙另一侧是生长茂密的小树林,林间小径与沟壑纵横交错。透过树林间的空隙就能看见上大真正的一面。穿过平直的外环路,映入眼帘的是广阔美丽的泮池草坪和设计独特代表创意与艺术的美术学院高大灰白色建筑。
“快走”马晓顾不上脚底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疼痛,抓住王天城就先前离开。
温暖的阳光暖化人心,也软化了冬日夜晚留在土地里的坚硬。马晓走在湿滑的泥地上,脚底的火热被冰冷的泥水快速侵蚀,疼痛同时也被冻住了般,以至于他都产生行走在一层弹性十足的棉花上的幻觉,心里美得很。
“钻过那个草丛洞,我们就出这个树林了!”王天城指着不远处高一米七的草丛说道。草丛中有着三个隔着不远的洞,洞内能够清晰看到外面的人行道地面。
这几个洞都是上大历届学子共同劳动的结果,起因是大一的定向越野。定向越野是一项类似于马拉松式的跑步项目。老师事先在上大各个地方分别放置一个刷卡器,并贴上顺序标签,由于刷卡器放置的地方比较隐蔽,所以特别在旁边捆上一个黄色袋子,然后学生拿着自己的卡根据老师给的地图按照标签顺序在刷卡器上刷卡,完成所有刷卡器刷卡最终返回起点,用时越少成绩越好。有些刷卡器放置在树林里,学生为了图方便省时间于是乎纷纷钻洞。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些个洞就这样日积月累形成了。
“马晓,你怎么了?”王天城因为激动只顾看着前方,此时突然听到曾能思的声音,不由返头看过去。
马晓正摔倒在泥地里,整张脸不断变换扭曲,双脚不停地在泥地里蹬着,手枪也被丢在一旁。他拒绝了曾能思的帮扶,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看来我只能走到这里了,你们走吧!”
不明所以的王天城急忙回答道:“出了这就离北门不远了,我们就有希望······”
曾能思似有些不耐烦地直接打断王天城的话,哽噎着说道:“我带你出去,你现在还不严重。等我们出去,说不定疫苗就有了······”
“来不及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别哔哔了,先带我离开这泥泞的地方,我可不想成这些树的养分,老子不是化肥!”马晓双手搭在曾能思和王天城身上,步履蹒跚地离开泥地钻出了洞。
“把我放这就行了,有些账我要去讨上一些,你们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妨碍老子!”坐在地上的马晓一把推开二人,犹如驱赶瘟疫一般。
王天城渐渐明白发生在马晓身上的情况,双眼噙满泪水,愣是在负气似的曾能思几番拉扯下才不舍的离开。跑到斜对面的美术学院旁时,曾能思突然像一根稻草般飘飘忽忽,眼角凸起的青筋像快要挤出来一样,豆粒大小的眼珠决堤般涌出。王天城看着恍惚的曾能思,不禁心头一热,拉起曾能思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马晓重新换上一发新的弹夹,身上的子弹所剩不多,能多带走几个是几个。马晓扼守在这个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很快,一个僵尸钻出了头,马晓立马一枪射穿他的头部,就这样,出来一个死一个。马晓麻痹的神经和疲倦的眼神,他都不知道目前已经打出去多少发子弹杀死多少只僵尸,他所有的行为像是下意识的行为,但这些行为却为这本账添上了许多笔。
马晓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意识模糊的他丢开了手枪,虚弱地拿起厚重的狙击枪,好不容易拉动枪栓。他没有立刻将枪口对准洞口,而是细细抚摸了一遍枪身,笑着喏喏说了一声:“再见了,我的兄弟们!我的亲人们!”
他慢慢扶起双腿,大口喘着气,然后费劲地盘起小腿,“啪”地一声向着北方跪在干冷的地上,颤巍巍的双手举起狙击枪,枪口朝着心脏。他最后看了一眼北方遥遥无际的天空,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很甜很咸。
“砰”马晓软倒在地,身子朝着北方。
北方的家乡,空气中弥漫着冬梅的香气。老爹顶着疲倦的身体出海打渔回来了,妈妈穿着围裙亲切地替丈夫拿起鱼桶。冬天出去打渔的渔民很少,鱼也很少,偶尔的收获将会是一顿难得的美餐。妈妈激动地忙碌起来,操着剪刀飞快地拉开鱼肚,掏出鱼肚内杂物,刮掉鱼鳞,然后在清水滤过几遍。老爹已经烧好灶火,跑上跑下准备着配料。鱼被平铺在砧板上,锋利的老菜刀在鱼身上划出几道口子,鲜嫩的鱼肉吹弹可破。油已经下锅烹热,鱼跟着滑到锅底,一股雾气和油菜籽油的香味扑面而来。待鱼皮金黄,倒上半碗水,在四周撒上一些葱花和大块姜,接着翻过鱼的另一面,鱼肉金黄酥软时,再撒上一些葱花、生抽、新醋和味精。盖上锅盖,静静等上一会,让翻滚的汤汁与烫热的葱香融入鱼肉中。掀起锅盖,又是一大蓬雾气。在雾气未散时,抓起锅铲小心舀起整条鱼放在烫热的瓷盘中,来回浇上汤汁,一份家常海鱼就好了。老爹拿出还没有喝完的白酒,倒上一小杯细细啜了一口,抓起筷子小心从鱼肚上撕下一块嫩肉放在口里,入口即化。这时候妈妈手拽着围裙笑着坐了下来,和丈夫聊下家常,然后款款地去给丈夫和自己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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