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林地是美妙的，空气清新，鸟语花香，但今日这里的清晨比较狰狞，鸟雀全都飞走，虫儿不敢鸣叫，一头头獠牙毕露的巨狼或者匍匐或者蹲坐，一双双兽性的眼瞳冷光闪烁，远远望去让人毛骨悚然。唐集早已熟悉这些暴狼，还是有一点不自在。柚子倒是很淡定，双手交在背后，如将军阅兵一般从狼群面前走过。最后，她爬上一座高耸的巨石，双手叉腰挺起小胸脯，大声叫喊：“柚家军的勇士们。”
稚嫩的童音穿透森林，巨狼纷纷站起，仰头啊呜呜呜的嚎叫。柚子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咧开小嘴哈哈哈深呼吸一通，然后仰头啊呜啊呜的不停嚎叫，用狼语跟战士们做告别演讲。在较远处的树木阴影中，唐集和狄仁杰正在聆听柚子的嚎叫。唐集听了一会，低声叹息：“她从小一直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却在今天明白了悲伤。”
“孩子正在成长，烦恼会越来越多。”狄仁杰说。
“狩猎食人魔的战术，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也运用得熟练。但食人魔不会躺着等死。或许是自己的研究学习，或许是什么邪神的引导，它们也会学习，也会进步。所以你们要注意这种苗头，如果它们推出新战术，我们也要有新对策。每隔半个月，我们设法见一次，交流新的情况。”唐集拍拍狄仁杰的肩膀，又拍了拍。
“老夫会吩咐所有狼都警惕，先观察，再狩猎。”狄仁杰说。
“嗯，这样最好。”唐集低声说，但眉心依然有一团阴暗的微皱
“唐集，狼与女人一样，是依靠直觉的动物。”狄仁杰说。
唐集咧嘴笑了，又轻轻叹息：“唉，你们与食人魔的战争，我还是不看好你们。”
“因为什么呢？”狄仁杰问。
“食人魔有手，能制造工具，使用工具。能使用工具，表明它们能借助外力，它们进化的空间更大。”唐集看一眼狄仁杰的爪子：“你们有锋锐的利爪，却没法握住一只木棍。你们没法借助外力，只能不断提高自身的力量，很快会遇到瓶颈。若干年后，食人魔学会用铁器、钢器，学会建造坚固的营寨，你们就没有多少胜算。”
“真到这一天，食人魔的竞争对手也是你们了，人类。”狄仁杰说。
“理论上是这样。”唐集毫不客气的说：“但它们会先突破你们。”
“唐集，你想得真遥远，当我们还在考虑明天，后天的猎物，你已经考虑到下一个季度，下一年，甚至下一个十年。我见过的人类很多，但你与他们都不相同。”狄仁杰咧嘴露出獠牙，像是在笑，又像在宣战：“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命运。如果终有一天，我们被自然淘汰。那么在最后的夜晚，我们会对着月光彻夜长啸，欢庆一个老朽生命的结束。我相信，如果暴狼族群淘汰，那会有更强壮的狼群诞生。”
“我会尽量帮助你们的。”唐集又拍拍狄仁杰的肩膀。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帮助我？”狄仁杰问。
“这需要为什么吗？”唐集反问。
“是需要为什么的，人类。”狄仁杰说。
唐集感觉狄仁杰话中有话，却猜不明白真正的意思。
那边幼女狼嚎版告别演讲终于结束，唐集也跟狄仁杰告别，带着柚子前往人类营地。狼群一直遥遥跟着，那些幼狼更是屁颠屁颠的想要接近。柚子一会一步三回头，一会三步一回头，一副想念得不得了的样子。唐集心中不忍，却又不愿在荒山野岭挥霍时间，只能硬着心肠拖柚子走。哪知道柚子刚刚走出半里路，就精神振作起来。她爬到唐集背上，兴奋的喊：“小集小集，人类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什么川鲁淮粤老四大菜系，还有浙菜，湘菜，徽菜，闽菜等等新秀，柚子要通通吃一遍。”
“这个……”唐集感觉脖子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全是柚子黏糊糊的口水。
“小集小集，会不会做菜给柚子吃，跟昨天的烧烤一样。”柚子兴奋的问。
“事实上，昨天烤的时候，撒孜然粉和没撒孜然粉，我感觉一个味。”唐集说。
“怎么可能？孜然是烧烤的灵魂，怎么会吃不出味？”柚子莫名的愤怒了。
“在恶土吃了十几年生肉，对味道早就没感觉了。”唐集无奈的耸耸肩。
柚子小眼睛转呀转，嗲嗲的说：“小集，请厨师吧。”
“你给我先创业，再享福。”唐集恼了，甩手给柚子俩大脑崩。
柚子痛得捂住脑壳，不敢再说话，只在心里秘密的谋划怎么让唐集请厨师。
猎团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装船，就蔡桐在岸边等着。她今天精心修饰过外表，头发整整齐齐的披在肩上，丰满的胸脯比昨天更加丰满，估计没有少垫硅胶，衬衣的扣子也少两颗，露出深邃诱人的乳沟和雪嫩的胸肉。当唐集到来时，她跑出几步招手迎接，使得胸脯波涛荡漾得厉害。唐集很淡定，柚子倒是口水一下多了很多。
“团长，你终于来了，刚才狼嚎好凶啊，怕死了。”蔡桐拍着胸脯装柔弱。
“跟它们告别了一下。”唐集淡淡的说，从她身边毫不停留的经过。
“团长，你能说狼语？”蔡桐用湿漉漉的眼神仰望唐集，可惜唐集没回头，也没有理她。柚子挂在唐集背上，居高临下的俯瞰蔡女胸肉，口水就有些无法控制。蔡桐被柚子**的眼神弄得浑身毛骨悚然，不由暗暗伤心，默默扣上衬衣的扣子。
这气垫船远看不大，上船后才发现空间不小，前甲板能容纳十多个人。唐集站在船头看风景，蔡桐也紧跟不放，其他猎人就自觉离开。唐集察觉到蔡桐的图谋，但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确实有不少事情要请教这个聪明女人。几分钟后，气垫船启动，快速顺流而下。唐集才说：“我对文明社会了解比较少，能给我说说吗？”
蔡桐眼睛一亮，柔柔的说：“很乐意为团长服务，团长想了解哪些？”
“跟我谈谈有特色的城邦吧。”唐集说。
“城邦呀，这个比较杂，我先说一说一些有趣的城邦之最吧。”蔡桐微笑着说：“最古老的两大豪门是北方的森林城和南方的皇城，都是二百多年历史，起源于最早的城邦时代，参与第一届龙骨石争夺战。森林城曾三十四次夺得龙骨石，皇城曾三十二次夺得龙骨石。貌似森林城多一些，但森林城近五十年只有一次夺石成功，其他三十三次都是一百多年前。皇城最近几年内讧严重，人才流失多，有些萎靡不振，但近五十年有十次夺石成功，底蕴仍在，应该要胜过森林城一些。”
“皇城住着皇帝吗？”唐集问。
“皇城从没有过皇帝，皇城原名‘堕天城’，由堕天议会控制。堕天城的旗帜和徽章都是黄金紫翼，城市和军队都大量用黄金色，很有皇家气派。所以很多人叫堕天城做皇城，管堕天议会叫皇家议会。时间久了，堕天市民也这么叫，议会干脆顺应民心，改城名做‘皇城’，把堕天议会改做皇家议会。”蔡桐笑着解释。
“原来这样，目前强大的城邦有哪些？”唐集问。
“北方有龙城，牧城，炎城，外加老牌霸主森林城，目前这四家比较强。南方的豪强就很多了，赤城、奔雷城、熊城、刀锋山、天马城、星航港、鹰城、枪城，随便一个都能跟北方四强掰手腕，还有被称作‘圣城’的长安。”蔡桐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疑惑：“圣城跟其他城邦不一样，实力一直不弱，却一直不受重视。”
“为什么长安被称作‘圣城’？为什么不受重视？”唐集饶有兴致的问。
“长安很重视教育，建造很多学校，强制要求学龄儿童接受十二年义务教育。入籍长安的移民也要接受强制教育，可以不服兵役，可以不交税，但不能不接受教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很多人管长安叫‘圣贤城’，简称‘圣城’。”蔡桐微笑着摇摇头：“长安把资源都用在教育上，就没法招募强大的超能者入籍。长安的超能者大都是自己培育的，不显山露水，实力就看不清。”
“那长安的著名超能者有哪些？”唐集问。
“台面上是灰石、黑铁、刺猬、蓝火四个，灰石与黑铁合称‘圣城双壁’，灰石是石壁，黑铁是铁壁。灰石与刺猬、布加迪合称‘鬼马车’组合，灰石是石车，布加迪是鬼影，刺猬是火马。总的来说，灰石是荣誉最高，声望最强。但事实上……”蔡桐微微皱眉，语气略微有些怪异，似乎在羡慕嫉妒恨：“幕后最伟大的超能者是魔芸，长安军事修道院的总训导，什么双壁，什么鬼马车，都是这个女人一手训练出的。”
唐集暗暗惊讶。当初他一下推倒魔芸，也不感觉她多厉害。
“团长对圣城似乎特别感兴趣？”
“听着挺有趣。”
“其实那个，皇城的机遇和空间是最好的。”
“我会考虑的，说说我们这次的目的地，黑湖城。”
“一个古老的小城，是五百年前最早的人类避难所之一，存在了很久，一度沦落到只有十户人的程度，差一点就要废弃了。”蔡桐毫不客气的说：“直到太阳神公司举行龙骨石争夺战，超能者的训练和待遇得到空前的重视，黑湖城才重新发展。黑湖城得名于黑湖，黑湖出产独一无二的黑螺旋藻。黑螺旋藻可以延长超能者的寿命，增强超能者的体质，对能力反噬剧烈的毁灭者尤其有效。强大城邦为了伺候好超能战士，还不使劲买黑螺旋藻。这几年，黑螺旋藻涨到一克千元，还是供不应求。”
“那黑湖城的老板们是不是富得流油？”唐集问。
“有命赚钱，没命花钱。”蔡桐咧开娇艳的嘴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灿烂又险恶：“打比方说，龙城派使者到黑湖城，甩下一亿，要一百千克黑螺旋藻。皇城派使者到黑湖城，也甩下一亿，也要一百千克。但黑湖城库存只有一百五，如果供给龙城，就得罪了皇城，如果供给皇城，就得罪了龙城。如果两家各分七十五，那两家都得罪了。被得罪的城邦都想除掉不听话的城主，扶持一个听话的城主。”
唐集若有所思的问：“那他们怎么做？”
“大家都派刺客各种暗杀，城主连睡觉都穿铠甲，从来不敢露脸。”蔡桐说。
“那黑湖城的戒备应该很严厉？”唐集问。
“表面上是的，黑湖城分城主府、中环、商区、郊区、洞口镇五个地区。城主府是城主和董事们的居住地，一般人进不去。中环是本地居民的生活区，只有本地户籍的人才能进去。商区是外邦的使者和商队的驻地，也是黑螺旋藻的主要交易地，管理也很严格。郊区是佣兵、商队护卫、猎人的地方，就比较松散。洞口镇……”蔡桐看唐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条件比较差，都是一些没有身份的陌生人。”
“比如我这种。”唐集说。
“我们会尽快办妥团长的证件，让团长能进入郊区。”蔡桐说。
唐集点点头，深深看蔡桐一眼：“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好。”
“谢谢团长的夸张。”蔡桐微笑鞠躬。
“帮我准备一套合身的猎装，再给她也找一套。”唐集指指背上的柚子。
“团长的衣服容易，可是……”蔡桐瞅着一点点大的柚子，显得很为难。
“准备一套小号女装和缝纫工具，我自己改，这些有吧。”唐集说。
“有的有的，阳冬菱的个子最小，我跟她要一套备用的衣服。”蔡桐说。
“你准备一份黑湖城的情报，我改衣服的时候，你给我讲讲。”唐集说。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