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端王握住的手指越发灼热。白洛一下子没了主意。见不到这人时,多硬的心肠她都有,多狠的决定她都下得。可一见到他,那些冷硬心肠全都化作绕指柔来,让她不由得想贪恋几分与他相处的时光。
李隐终于停下了脚步,面前是面红漆斑驳的宫墙,右行五六步,有个小月亮门。
“阿洛,能不能闭上眼睛?”李隐取出一方干净的白绢布,给她指了指月亮门,“要去那扇门后。”
白洛愣了愣,原来这是要给她惊喜,并不是带她来偷情。一瞬间,她为自己的龌龊感到羞愧,同时深深反省,像端王这么端正俊逸的人,是万不可能做出那等轻浮浪荡的事来的。
她取过绢布,三两下缠在自己头上,并打了个死结。她拍拍那个死结,道:“这下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隐嘴角抽搐,片刻后,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小心翼翼地牵着白洛向月亮门后走去。
光明回到眼睛的一瞬间,白洛看到了一片明媚的红。
整个视野所见皆是那种浓烈娇艳的颜色,那一丛丛肆意的,张扬的,烈性的,全都是盛放的红色花朵。连那香气也是馥郁逼人,像是在对观者说“我要让你的眸中、心中皆是我”。
“这是?”
"是月月红。我记得你喜欢带刺花,此花同蔷薇一般,傲骨铮铮,不容亵.玩。"李隐眉眼温柔起来,“二月蔷薇还未开花,我却忽然记起这处有昔年种下的月月红,便找人看护了几日,想着今日带你来看看。”
白洛诧异,“王爷来过冷宫?”不然怎么对冷宫的一草一木这么熟悉。
可是不应该啊,他一个自小受宠、锦衣玉食的王爷,没事来这凄楚地方干嘛?
李隐点头,目光落于远处,“幼年时,母后携皇兄和我曾在此处住过几年,这月月红也是我们三人一起种下。”
白洛眼睛无意识睁大,像是听天方夜谭一般看着李隐。听民间传言,只知道太后盛宠多年,一路凭借宠爱登上后位。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在其中。
“阿洛喜欢么?”
白洛眸子恢复清明,笑着点头道:“很喜欢。”
“这月月红能做出好些美食,可以油炸,可以做花茶,还可以做杏仁粥。”白洛眉眼弯弯,“我最喜欢这样又好看又好吃的花了。”
李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皆是宠溺之意,只道:“喜欢便好,回头让人摘了给你送铺子里去。”
“好啊,那我做好后,亲自送去给王爷尝尝。”
白洛笑颜如花,李隐一时只觉得她比花更艳丽。
未时三刻,李隐将白洛带到了尚膳监。
因着端王的特殊照顾,光禄寺监膳上道地给洛潇朝食安排了两间灶房,两间灶房都不算很大,但容纳他们八人绰绰有余,甚至还有地方休息。
白洛谢过监膳,将八人分成两组,吴师傅那组做洛潇朝食铺的茶点,自己这组做西式餐点。
只是她到底不放心,在烤炉烤制时,总要来吴师傅在的灶房看几眼。
高严正在煮豉汁凤爪的百合酱汁,他一点点地往锅中倒入酱油、腐乳汁等物,吴师傅在旁边看着火。见白洛来了,两人都没有停下正在干的事,只是轻轻地对白洛点了下头。
白洛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忽然道:“吴师傅,您出来一下,我得再跟您叮嘱几句宫宴的事情。”
吴师傅把看火的事情交予徒弟,利索地起身去了。
此时这个灶房中,人人都各司其职。另一位师傅正在指导徒弟和面,根本无人注意到灶台处。
高严左右看了一眼,嘴角轻轻勾起。
随后,他悄无声息地拔下一把头发,往锅中滚了一圈。随后立马将那把头发捞起,扔进了火焰中。
门外,来鹤楼的帮厨泼完了水。他路过这个小灶房后,装作不经意地看了里面一眼,高严也恰好侧身回望。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随即,高严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一盏茶后,白洛和吴师傅两人进入灶房,看到高严正趴在灶膛前吹火,连头发被烧着了几根也没发现。
吴师傅笑着推开了高严,“你这傻孩子,连头发烧着了都不知道。”
高严头上几根头发被火焰灼烧过后,微微卷起来,灶房中飘起来一阵烧焦头发的味道。
白洛眉头皱了皱,又很快放下,她故意板起脸,走到高严身前。
高严害怕地后退半步,谁料,白洛却只是递给他一方布斤,“擦擦吧,脸都黑了。”
白洛又对吴师傅道:“他这控火还不行,吴师傅您可得再教教他。”
吴师傅笑着点了点头。
高严也憨笑几声,低下头,用布巾擦去脸上污迹,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寒意。
酉时正,各家民间食肆做出的食物被银针挨个试毒。监膳看了眼全都没有变色的银针,吩咐宫女们将那些食物端到御花园去。
高严和混进宫中的同伴们交换了眼神,眸中俱是阴狠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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