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后一个月里,程宴洲几乎把集团当成了家。他借由工作麻痹自己,拼命扼制心底蔓延的痛,以及刺出强硬假面的冲动暴虐。 这天,盛越刚拿下一桩海外的大生意,难得地,程宴洲给办公室的人员换了半天的短假。他自己因为没地方待,反倒是回了家。
餐桌上,程浔说起了自己交了个女朋友,程老爷子把话题转而拨到了程宴洲身上,他意有所指地点着:“你什么时候也带个人回来给我们看看。”
男人淡淡道:“没了。”
老爷子呷了口茶,眯眼中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最近那些事,老爷子也知晓一些。尤其是他的这个孙子活生生换了副行事做派,怎么狠怎么来,彻底挣脱了程家的束缚。
程宴洲字字有力,“不结婚了。” 程浔骇然,“大哥。”
老爷子重重拍了下桌子,“胡闹!”又怕逼急了他,声线到底是缓了几分,“一辈子还那么长,孤苦伶仃的有什么滋味。那么多人,总有一个合适的。” 程宴洲说:“娶的不是心里那个人,没意思。”
“你迟早气死我。” 男人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您老人家得长命百岁,还有曾孙子要你抱呢。”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要你的!” 程宴洲不理,警告道:“外头那些有心思的人你最好叫他们消停消停。”
“我不管。”老爷子气性上头,“人家给你牵线我巴不得。” 男人意味深长道:“我身体有问题他们也不介意?”
老爷子抓着杯子就要扔他,“程宴洲,你他妈个小崽子!” 男人欠揍,“所以,你处理一下。” 老爷子冷哼,“……”
不久后,世家圈子里渐渐都歇了借由联姻攀附上程家的心思,主要是程宴洲软硬不吃,什么招也不接。哪怕在酒局上,男人也做得滴水不漏。 打扮美艳的倒酒小姐有意无意地瞄着主位上的男人,程宴洲语气不善:“看够了?”
倒酒女郎红了张脸,欲拒还迎,“没…” 程宴洲轻嗤,“别人的东西要少看,看再多也不是你的。”
合作商出面缓和气氛,笑道:“程总,没听说你有人了?” “按理说,情场得意,程总该高兴。” “是啊是啊!”
倒酒女郎手撑了下台面,“程总这样厉害的人,还能有不顺心的地方?不如和我聊聊?” 桌上不知谁起哄,“说说啊,我们没准也能帮着出个主意。”
邵齐珩跟顾泽承听了,但笑不语。 倒酒女郎揉着嗓音,“程总?”
程宴洲摩挲指腹,半真半假地说:“我这事是挺难受。” “只要不是老婆跟别人跑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不巧,还真是。”
“……” “靠…”
一桌的人惊了,“邵总,你们知道?” 邵齐珩挑了下眉。 顾泽承啧了声,“还老婆呢,连影都没有。”
当晚,风声传到老爷子耳朵里,隔着手机直接吼他:“程宴洲你个小崽子!” “你嫌你头上的帽子不够绿是吧?” 男人坐在车里,捏着眉骨,“总比说我不行要好。” 得,他是铁了心孤独终老。 老爷子叹气:“你现在觉得一个人没什么,到老了,她儿女双全,你给她守一辈子,值得吗?”
“除了她,我谁都不要。”程宴洲给了他明确的回复。 所以,从来都不存在值不值得。 老爷子:“冤家!”
何旭埋头把车子开到了老旧的公寓楼下。 程宴洲漫不经心地扯了下领口,脖颈下红了一块,心里堵着口气,极其不痛快。
已经一个月了,她都没回来。
晚上酒局结束时,顾泽承赶着回临城陪阮西棠,邵齐珩边接着萧瑜的电话边往外走,轻声细语地哄着另一边的女儿跟老婆。沈易铭放心不下许眠,干脆不来。
程宴洲苦笑着,“敢情只有我是孤家寡人。” 顾泽承:“那再找个?” “滚蛋。”
绵绵细雨如针扎在生冷的空气中,山茶花和茉莉香不见,只剩雨汽。 何旭把人送到后,跟以前一样先走了。
程宴洲坐在一楼的台阶上,长腿屈着,整个人略显颓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混着酒气地喃喃自语:“对不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舒推着行李到楼下时,撑伞的角度刚偏了一度,一眼抓到了楼道里的男人。灯光树影,都沦为他的陪衬,程宴洲领口微敞,眼尾散着酒气的殷红,泛了点雨天的潮湿。
明舒一下忘了收伞。 她走上去,抿了抿唇。
程宴洲慢慢仰起头,碎发勾下一缕,望着女人融在虚无光色中的面容,他认真地说:“我在往前看了。” 说着,他又闭了下眼,埋头,轻轻碰着明舒腰间。
程宴洲委屈道:“你呢?这次你又会出现多久?” 他不抱期望地抬手,指尖在触及一抹真实的温度时,轻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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