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刚往外挪,就被人握住腰往里带。腰间那只手火热滚烫,烫得洛汀洲呼吸一窒,接着,整个人就被傅寻书囫囵抱住了。
“哥,晚安。”
清早。
洛汀洲拍响卫生间的门,“傅寻书你掉坑里了吗?半小时了都,赶紧给我出来!”
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哥,青春期的男孩子,多担待点。”
“什么?”
等到十分钟后,洛汀洲走进卫生间,鼻子一动,险些背过气去,“臭小子你刚在里面干了什么?”
少年背着手,像做错事的孩子,脸色还有点微妙的红润,“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倒是哥,你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
说着用“你不正常”的目光上下扫视洛汀洲。
洛汀洲气得砰一声关门。
隔着一扇门,还能听见傅寻书的咕哝:“再说半小时怎么够。”
中午。
“中午休息俩小时,你就别来回跑了,老实待在学校不好吗?”
少年如猛虎扑食,“那怎么行,我想我哥了,一分一秒都不愿多待。”
洛汀洲笑叹了声。
这个大男孩就像太阳一样不讲道理,强行挤入他的生活,在他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留下痕迹。
“哥,过年你关网吧么?”
某日早晨,傅寻书边洗漱边问。
洛汀洲还在睡。
近来洛汀洲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实在是被窝残留的傅寻书的体温太暖,暖得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而傅寻书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不够扰人清梦。
问题没得到回答,傅寻书从卫生间里探出个头,见洛汀洲软绵绵的蜷在被子里,露出的小半张脸带着睡出来的红晕,唇瓣一张一阖,呼吸绵长。
傅寻书不自觉放轻动作,狭小的出租屋内一时间只能听见两道呼吸声。
“哥,我去上学了。”
洛汀洲依旧没应,傅寻书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手指伸出又缩回。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抚了抚洛汀洲的头发,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天气愈发寒冷,傅寻书出门时天还未亮。
到了学校,就听说这次期末考是七校联考,联考中取得前十名的学生名字会登上附中的荣誉榜。
荣誉榜记录了附中历来在联考上取得好名次的学生名字。
一周后,为期三天的联考开始,洛汀洲的出租屋离校远,便没让傅寻书来回跑,而是在校门口的旅馆订了钟点房,每天中午亲自送饭。
完全一副老父亲姿态。
傅寻书哭笑不得,也只有接受。
联考成绩很快出来,傅寻书不出意料取得了联考第一名的成绩,和第二名拉开断崖式的差距。
一年出现一次的荣誉榜树在校门口,供来往学子膜拜学霸。
傅寻书被同班起哄带到荣誉榜前,抬眸的瞬间愣住了。
只见荣誉榜正中央的位置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那人还没染发,一头乌黑柔顺的发衬得眉眼温和沉静。
照片后面,跟着一行小字:20XX届,洛汀洲,于七校联考中取得第一名。
“洛汀洲?啊我记得,他是我带的上一批学生。”
班主任摘下眼镜细细擦了擦,唏嘘道:“成绩挺好一学生,就是性子闷了点,听说家里出了事,没参加高考,自己退学了。”
傅寻书站在老师办公室,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
“那老师,你知道学长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这个涉及学生隐私,就不能过多透露啦,不过你怎么想起问他?”
“是这样的,”傅寻书听见自己的每一个字都那样机械而空洞,“我看见荣誉榜上,学长当年的联考成绩比我还多几分,就想来问问。”
“哈哈不服气是吧?别灰心,你有的是机会超过你学长。”
超不过了。
傅寻书心想,他没这个机会了。
联考成绩出来没多久,便是寒假。
傅寻书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恍然想起温华英女士已经很长时间没给他打电话了。
他一面想着班主任说的话,一面走走停停、磨磨蹭蹭,晚于平时半小时,走到三水网吧。
网吧门口站着一瘦高身影,见到他,二话不说冲过来。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洛汀洲跑到傅寻书跟前,担忧的目光来回扫视,见傅寻书不说话,又急急去摸他的脸和手臂,没检查出什么来,气闷道:“你这个死样子是不是没考好?你不是说题简单超常发挥么?你……”
抬眸看见傅寻书的脸色,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改为,“一次没考好说明不了什么,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懂?”
“没有哥,我考了七校第一。”
洛汀洲一怔,旋即笑道:“七校第一,那不是挺好么?”
傅寻书一直注视着他,没有漏掉洛汀洲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之色。
这时候应该抱抱他。
但傅寻书最后没有动。
傅寻书心里有一堵墙,隔绝了世界和自己的尖刺,可是洛汀洲方才向他跑来时,墙塌了,尖刺消弭无踪,他的柔软分毫毕现,只要洛汀洲再进一步,他就会立即沦陷。
因此他没有动。
而是戴上平日的嬉笑面具:“我考这么好,哥有给我准备奖励吗?”
看洛汀洲的表情,大约是这辈子没遇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白眼一翻,转身朝网吧走去:“你放假了是吧?那就奖励你今晚值班。”
傅寻书值了前半夜,后半夜靠萌混过关,并把洛汀洲拽回出租屋。
经过这段时间同塌而眠,洛汀洲习惯上床第一时间寻找热源,猫似的缩在傅寻书身边不动了,没一会儿,呼吸绵长。
傅寻书稍一低头就能看见洛汀洲的发旋儿,再往下,则是卷翘的长睫和挺拔的鼻,以及……色泽莹润的唇。
傅寻书脑子里装了很多东西,一会儿是班主任说的话,一会儿是那句“情债”。
消息整合,差不多能够推导出事情原委。
狭小到只能容纳两人的出租屋内,传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床上,傅寻书翻了个身,侧身躺着,正对洛汀洲,伸出食指撩了撩洛汀洲的眼睫。
在洛汀洲身边待得越久,傅寻书越觉得对方像一朵在贫瘠土壤里盛开的花。
生活的苦难对他而言仿佛只是成长的养分,活得坚韧又洒脱,漂亮到令人失语。
傅寻书望着沉睡的人,慢慢靠过去,额头抵额头,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念头浮现脑海——
他想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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