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瓣
贺庭叶不是没想过去找江秋袅, 他旁敲侧击问过霍云祁,也问过江临故夫妇, 但是他们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舒服得很, 根本就不知道江秋袅干什么去了,再继续问下去反而惹人怀疑,贺庭叶便停止了打探。
碰到宁妮娜是在一周以后, 南传开学的那一天贺庭叶想着去学校等江秋袅, 但是一整天了他都没见到人,只看见了江秋袅的室友。
宁妮娜虽然有些害怕贺庭叶, 但是她也并没有把江秋袅出卖, 她战战兢兢地把江秋袅当时和她说的话告诉给了贺庭叶。
“虽然我们两个有着所谓的娃娃亲, 但是这么多年我还是把他当做哥哥看待更多, 所以我现在真的有些无法一下子接受我们两个的关系的转变。
我知道逃避不对, 但是我想要一些时间和空间。”
听完这段话后, 贺庭叶沉默了很久。
他想,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
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彻底把江秋袅留在身边,但他错了, 江秋袅向来是一个独立而又自由的人, 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能左右她的想法, 很多事情只有她愿意做了才会去做, 而不是靠逼迫或是威胁, 更不是什么道德绑架。
江秋袅活得太过清醒也太过理智,反倒是他, 感情用事了。
贺庭叶选择给江秋袅时间思考, 所以之后他也没有刻意去找她, 一个月后,贺庭叶回了趟美国做项目的收尾工作。
琴大的校庆邀请发来的时候贺庭叶还没回国, 他本是不想去的,但在看到校庆晚会的主持人是江秋袅时,他动摇了。
从江秋袅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说不想是假的,但他能做的也只是想她,在知道江秋袅回了琴港后贺庭叶便加快了项目进程,终于在最后一天赶到了晚会现场。
他本想和江秋袅有个温柔的重逢,与她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尽量避免立刻提起那一晚的事情,可当贺庭叶结束发言下台后,江秋袅再一次消失了。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失落也有,生气也有,甚至还有几分委屈,他给了她两个月的时间,可她为什么还要躲着他呢,难道他就那么令人讨厌,让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
所有的冷静与自持在这一刻被打破,贺庭叶将江秋袅堵在后台,根本顾不上什么温柔,他气得真想掐死这个女人。
“江啾啾,睡完人就跑的做法,谁教你的?”
完蛋,还是被逮住了。
贺庭叶的气场太过强大,这是江秋袅很少见过的一面,她有些怕,但又无处可逃。
“庭叶哥……”
“别叫我哥。”
贺庭叶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尾,终究还是心软了,指尖的力度一松,松开了对江秋袅的禁锢。
肩膀一沉,江秋袅深呼吸一口气,像是死里逃生。
后台的气氛压抑又低冷,江秋袅觉得再继续这样待下去,贺庭叶光是用眼神就能把她一点点给撕碎了。
好在此时场控来后台叫江秋袅,江秋袅仿佛找到了救星,立刻提着裙子跑回了台上。
场控小哥是贺庭叶的直系学弟,两人算不上多熟,但也认识,见到江秋袅红着脸跟逃似的跑走,小哥愣了愣。
“学长,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您和江秋袅认识?”
贺庭叶望着江秋袅离去的方向,眸色深了深,他微眯了下眼,淡声低喃:“何止认识。”
——
整场晚会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江秋袅穿着贴身礼服和高跟鞋站了两个小时,这会儿早已摇摇欲坠,脚底都是钻心的疼。
她拖着步子挪到后台,到化妆间里换下了礼服和高跟鞋,这才活了过来。
等都弄完出来,外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偶尔遇到几个认识的人,江秋袅和他们互相道了句再见,走到室外,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宾利时江秋袅没有一丝意外。
贺庭叶今晚怕是不会放过她。
江秋袅慢吞吞地一步步挪到车边,还剩两三步的时候后座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车内没有开灯,贺庭叶英隽的侧颜半明半暗地隐在黑暗中,眸光如点漆,他沉声:“上车。”
车辆在道路上平稳地行驶,虽至深夜,但街旁依旧人声鼎沸,与车内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她上车到现在,贺庭叶一直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未发一言。
贺庭叶都不说话了,江秋袅更加不敢主动开口,而且车上还有司机在,那种话题可是不适合外人听到的。
车开了大概二十分钟,江秋袅看着路旁的街景逐渐熟悉,她终于没忍住开口:“我们去哪啊?”
这句话仿佛石沉大海,没激起半点波澜与回应,贺庭叶那是那样闭眼靠着,真像是一幅睡着了的样子。
如果不是车一停贺庭叶就醒了的话,江秋袅还真的会信他确实睡着了。
车子在清阁苑停下,贺庭叶率先下了车,江秋袅还坐在车里没动,这一侧的车门被拉开,贺庭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下车。”
靠,凶什么凶。
江秋袅委屈巴巴地下了车,越想越气,嘴巴一憋,声音微抖:“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贺庭叶的心口像是被江秋袅狠狠挠了一下,他收了上那盛气凌人的气势,连带着声音也软了软,“脚跟是不是磨破了,我家里有药,给你擦一下。”
江秋袅一怔,抬起头来。
连她自己都是下了台换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被磨破了的,贺庭叶居然在台下就看出来了。
江秋袅不再矫情,也知道这会儿再跑也来不及,于是跟着贺庭叶上了楼。
进屋后,贺庭叶径直回房拿药去,江秋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过了会儿贺庭叶从楼上下来,看了眼坐在沙发一角的江秋袅,轻哂一声:“这次不去躺椅上了?”
“……”
不敢。
江秋袅选择沉默,从贺庭叶手中接过药,没让他帮忙,自己涂了几下贴上了创可贴。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贺庭叶没有讲些可有可无的开场白,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两个月了,想清楚了么?”
当初忍着不去见她就已经是贺庭叶的极限了,现在终于把人抓了回来,他怎么也得要一个答案。
江秋袅低着头,小声:“好像,还没有……”
“江秋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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