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牧卿站在窗边仰头看向漆黑上空,月禾应该或多或少生疑了,真是一点儿也不能放松。
自然知道月禾平常虽然不正经不靠谱了点,可心思缜密,不然怎么可能一手创建无泠,还把无泠发扬光大。
得赶紧离开,否则久了容易露馅。
低下头,张开手掌,一个简单的白色铃铛在手,眷恋不舍地摩挲,发出一声轻叹。
遥远的声音传来,脑海浮现太多事情....
寒冬腊月,鹅毛小雪纷纷飘落,城郭覆盖了一层薄薄白雪,寒风呼啸而刮,宛如道道刀子飞来。
正值新春,大街小巷灯火通明,喜庆欢乐之声传遍各个角落。
等稍晚一些雪才逐渐停下,烟花绽放,尽情点亮漆黑夜空,流光溢彩,美的不可方物。
一处无人在意的深暗狭窄巷子里头,两个衣形单薄的落魄小孩相互拥挤取暖,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上衣服旧破脏,根本无法抵御冷冽寒冬。
冻的嘴唇发紫,牙齿不停打颤。
一阵北风嗖嗖灌入巷子,无情鞭挞两个瘦弱孩子。
激起更强烈颤栗,将身子缩的更紧了。
忽然听到一声烟花爆竹响,他们齐齐抬头看向天空。
乌黑眼瞳犹如一面镜子,倒映满天流光。
意识到这个冬天或许是最后日子了,身子冻麻,眼皮越来越重,疲倦感纷纷袭来,不得不缓闭上眼睑,意识跟着涣散,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其实,能临死前见到那么美的烟花也挺好的......
再次睁开眼,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暖和和的棉被中,立即偏头,看见身旁同样躺着的熟悉面孔,二人木然相望了好久。
掀开被子视线下移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变成干净衣裳。
旋即转头四处观望,眼珠子溜溜转动。
不是小巷子,而是一做梦都想要的屋子。
“我们是不是死了?”
“听说人死了之后会看到与生前不一样的景象。”
“这么一想,好像死了也挺好的,没有人们说的那么恐怖。”
其中一个小孩躺久了想坐起来活动活动,蓦然看全正间房间,诧异到面容僵滞,顿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推推身边的人,道:“阿猫,你快起来看看,这里好像我做梦时梦到的地方。”
阿猫:“嗯?”
撑着身子脱离半截被窝,待看清周身环境时候也是一倏忽愣。
温暖房间,处处充满温馨,离床边的一衣架子上放置了两件比较厚的棉衣,仿佛专门为他们而准备。
“诶,阿猫,你能不能掐我一下。”阿狗恍若如梦呆呆道,说完就后悔了,赶紧改口,“等等,不用了。如果真是个梦醒了岂不可惜。”
奢望很久的场景就在身边,早知道死后的世界那么美好,他一早就寻死了。
“阿狗,你闻到香味没?”阿猫问道,尽管没有阿狗表现的那么明显的开心,但眼中微微流出欢喜。
“有!”阿狗开心的差点蹦起来道,随即暗色,再香也不关自己事。
夜晚吃饭时间,家家户户饭菜香味飘出院子,勾引他们俩鼻子,拉扯咕噜咕噜作响的胃。
亲人相聚,佳节团圆,喜气洋洋的景象也与他们无关。
经常可以见到其他小孩向父母撒娇,不禁露出向往羡慕神色,而那时候他们正在为了一个遭人丢弃的馒头与狗抢食。
时常在问,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有个安稳的家,一回来就能看到满桌子香喷喷饭菜,为什么同样年纪却不同命。
对于他们而言,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
香味愈发愈浓。
一人端着饭菜轻轻地用脚推开门放在桌子上,见到床上两人已经醒了便温和道:“你们醒了,快过来吃饭吧。”
“我们也能吃?”阿狗怔怔地指着自己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呵呵,为你们准备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来人柔笑道,估摸二十岁左右,一身青衣,看起来温润儒雅,颇有几分教书先生味道。
见二人还是不敢动,来人只好走到他们床边取下衣服给他们两一一穿上。
“天有点冷,先穿好衣服再下床吧,免得感染风寒感冒了。”
阿猫阿狗坐在饭桌前望着热乎乎香喷喷饭菜时脑子还是晕乎的,饥肠辘辘地迫不及待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就算饭里有毒也死而无憾了。
阿猫比较拘谨内向,先是说了声谢谢后开始扒饭。
阿狗因为吃的太快,险些被噎到,来人忙拍他后背,把热汤放到他面前,紧张道:“慢点,还有,不要急。”
单单几个字,在阿猫阿狗影响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世间再也寻不到如此温柔的声音。
饱足饭后,阿猫躬身礼貌地一本正经道:“谢谢阎王先生。”
阿狗也随声附感激道:“谢谢。”
接受自己死了这事实,觉得应该是地府为人准备的最后一顿饭,满足人最后的愿望。
两人一致认同眼前人就是管理生死的阎罗爷。
主要是因为以前从未遇到过对他们半分好的人,对他们投来的皆是白眼嫌弃,没用扫帚轰赶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来人听闻一愣,一头雾水,摸摸自己脸,纳闷自己长得很凶吗,怎么都叫自己阎王呢。
阿狗露出一排大白牙嬉笑道:“我一直以为阎罗王是青面獠牙,想不到那么好看。”
来人旋即明白过来,对方可能以为自己死了正在地府。不禁好笑道:“你们从哪听来的,关于阎罗王长得青面獠牙。”
阿狗道:“大街上的人都那么说。”
“不过我也不知道阎罗王长什么样,你们口中的阎王也不是我。”“阎王”不在意笑道,牵起他们二人手:“看,我有体温,不是阎王爷。”
小手搭在大手掌上,宽厚的令人心安。
阿猫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度,不禁睁大眼睛,脸色微红。
“我是一名医师,叫安之易。”安之易揉弄他们头发道:“如果没有地方去话你们要留在我家吗?以后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
阿猫阿狗异口同声道:“要。”
“你们叫什么名字?”
“阿猫。”
“阿狗。”
“......”安之易顿时无语,名字有够简单随意的,觉得有必要重新帮他们取过个名字:“谁取得?”
那么有文采。
阿狗羞愧地低头,搓衣角道:“自己取得,就是个称号,平常也就我们两个才会叫对方名字,别人都是叫小混蛋之类,没有固定名称。”
安之易想了会道:“那我帮你们取过一个,远牧悠悠笛声来,尔卿然然斜阳回。隐月银光诵丰年,禾田鸣蛙奏乡音。阿猫叫牧卿,阿狗就叫月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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