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一脚深,一脚浅,举步维艰,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难辨其味,强撑了全身的气力,仰面观其月色,喃喃道了句“苦拂无珠”隧而拂袖而去。
如今舅父已去,博弈孤身一人处于荆州,生死未定,就算事先有些安排,到底距荆州万里,与其是静观其变,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搏一搏后路……
萧玄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只觉如今已然再无倚靠,便知觉心生倦意,倒不如自此闭目百年不醒,安能如此,也是甚好……
林相府。
林峰自散了朝,寻过太子后便心慌得厉害,一路疾步未言,方进府中,踏门而入之时,方觉冠冕碍事,三两把扯了下来,掷到一旁,疾步行至书房,翻箱倒柜随意咽下几颗药丸,便颓然坐下。
半晌面白神色方才恢复如常,随后方闻熟悉声道:“君子死而冠不免,这档子是在我手中,下回可不一定了!”
见林峰笑而不答,拍了拍地面,沈清秋方应声坐下,缓缓开口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林峰口气十分温和,靠在沈清秋肩上,只笑道:“出了些事清,明日我同你讲!”
言罢,方闭目挪了挪脑袋,埋地更深了些,浅浅呼吸声和芍药香扑鼻而来,沈清秋心里一动,皱眉问道:“地凉,先起吧!”
沈清秋正欲起身,又被林峰拉入怀中,喃喃道:“无碍!”随后思索片刻,又道:“一会儿就好!”
沈清秋见没奈何,只得作罢!
“你好香啊!”
“嗯!”沈清秋随意应付了句,方又察觉不对,一身汗臭哪里来的香气“嗯?”
林峰轻笑不语,沈清秋也不再追问,见他眉宇间颇显倦怠,一身朝服未退,他向来谨慎有加,不至于此,想来必然是出了事情。
沈清秋低声问道:“这是散了朝了?”
林峰点头,缓缓道:“散了,阿秋来的时机刚巧!”良久仍未睁眼,未见其答话又道:“你今日,来我这所为何事?”
见他今日的模样,明明奇怪至极,却也说不上来有何不同之处,更是不欲多问,展颐微微笑道:“无事便不能来瞧你?”
林峰轻笑,脸蹭了蹭道:“稍待告诉你件趣事!”
沈清秋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半晌过后,林峰方才起身,行至书柜,打开了暗格,忽而一阵巨响,一面墙不知从何时映入眼帘,林峰见沈清秋不明所以,笑着自一本书中取出檀木发簪,通体黝黑发亮,烛光之下,还可窥见其间血色。
见林峰上前,沈清秋面露慌乱退了两步,林峰不以为意,行至沈清秋跟前,弯腰托起她下颔,柔声道:“别动!”
沈清秋深觉疲倦,只觉他的指腹轻柔,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可以清楚地听见他浅浅的喘息声,呼出的鼻息游移着,扑面而来,微微有些发痒……
沈清秋忽觉鼻翼微酸,这是她母亲的至爱之物,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却并不愿纠察原委。
“得你所愿!”林峰轻声开口。
话一出口,沈清秋忽又想起前尘故事,不由发了半晌呆。
七年前。
戌时的梆子刚且敲过,荆州霍府早已灯火通明,满堂兵将举杯豪饮,讲西北战事,讲异域风情,言语间甚是畅快。
西侧院正房堂屋内跪着满脸污渍的孩童,手执木质匕首,衣着朴素,此时屋内坐着的正是霍家当家老爷,亦是西北长胜将军——霍骁。
“你娘亲何时教了你这些,竞做些不知礼数的事”霍邱身着一件墨色长袍,言语间尽是怒气,孩童不卑不亢:“家妹体弱,此时已初冬,娘亲正是寒疾复发时,孩儿此举正当!”
见霍骁依旧不动声色,随后便将今日府上所见所闻,也便告知霍秋,因地制宜,因时巨变,霍骁向霍秋走去,递过腰间的盘龙匕首,叹气道:“真的总比假的强!”
又道:“我和你娘亲有些话要讲,你暂且回去!”说罢,一女子身着青色衣裙缓缓走来,女子将手中的风衣披在霍骁的肩上,忧心忡忡道:“此次加封,虽是庆贺,可我总觉得不妥!”
霍骁并未接话,只是拍拍陈秀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即看向了涌动的池水。
“将军”一阵急促的呼喊传来,眼见一身铁甲的八尺大汉急步走来,“鄙人乃俊峰堡守将宋荣,一千二百将士,皆战死!”
陈秀二人皆望向霍骁,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东西,霍邱依旧看向池水深处,喃喃道:“此举何意?”
二人不知所云,究竟说是谁人何意?半晌不语,正当退下,霍骁忽地转身,双眉紧皱“宋荣,立刻领兵,前往西山,归顺赵将军部下”宋荣作揖上前一探“今夜?”
“就今夜!”宋荣即刻领会挥刀而起。
再后来,那夜过后,世间再无锦州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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