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我们家以前的事情,”崔颍被空气中弥漫的辣味呛了一小口,说,“我弟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但也应该不会主动和你提这些旧事。”
“因为他自尊心还蛮强的……你应该知道这点,他反正是不那么乐意去回忆这些东西。”
秦朗想了想:“如果涉及到不那么体面的隐私问题,颍哥就没有必要和我说了。”
崔颍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倒也和体不体面没关系,单纯的就是些破事。”
“嗯……你应该知道我爸和我妈在我俩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吧?”
“这个是知道的,”秦朗在另一边的锅里炒了炒花椒,“崔队和我说过。他还说他被判了跟着父亲,你被判了跟着母亲。”
“是的,”崔颍靠在身后的墙上,“本来我爸是想把我们两个的抚养权都收走。我妈也支持。但他那时候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所以法院判定他没办法同时抚养我们两个,就把我和阿雪分开了。”
“这样啊,”秦朗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细节,“呃,阿姨当时也同意让你们两个都跟着叔叔?”
“是啊,”崔颍自嘲地笑了笑,“我妈觉得我俩就是俩大号拖油瓶,很影响她后续的生活。后来上面下了这样的通牒,她才不是很情愿的带走了我。”
“其实我宁愿留下来跟我爸过苦日子。但我弟那会儿特别生气,连带着我也不想搭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只能跟着我妈走。”
“他为什么生气?”秦朗问。
“因为……哎,说来丢人,”崔颍小声说,“我妈比我爸年轻好多岁,嫁给他是觉得那时我爸有钱。结果我爸在我俩出生之后,身体突然垮了,每况愈下,她就想着,换个高枝来攀……”
秦朗听得直皱眉:“怎么会这样?”
崔颍长叹了口气:“不是每个父母都有资格成为父母的。她在我爸最风光的时候过来,又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选择离开。真不知道该说她行事果断还是说冷血比较好。”
“按照理智来说,她还年轻,我爸剩下没几年,要改嫁确实该早点改,不然后半辈子孤家寡人的,日子也很难过……但作为她的孩子,眼看她抛下哪怕重病也依然很疼爱她的,我们的父亲,实在是感觉很难受。”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秦朗无奈道,“没有什么选择是绝对正确和错误的。”
“对,”崔颍苦笑道,“不过阿雪就没我这么想得开了。我妈生他的时候受了点苦,所以相对偏心我一些。导致我弟从小性格就孤僻,说话带刺,经常阴阳怪气的。但其实他心地很善良,从来不干坏事,被误会了也就是默默忍受,不出声。”
“能看出来,”秦朗叹气,道,“崔队那种温柔比较内敛,都是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的。”
“嗯,你能理解他就最好了,”崔颍说,“反正,我俩是初中的时候就不在一处上了。他去乡里的学校,我去了城里。我溜出来过几次去看他,从他老师那儿知道他成绩很好。”
“说出来你敢信,”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一个放学回家除了帮父亲看店,就是约着顾客打游戏的家伙,在学校比谁都认真,什么考试都是前几名。”
“那好厉害了,”秦朗脸红着笑了笑,“我就是那种中游学生,碰到会的考个前十,碰到不会的掉到均分附近。”
“人总是得有些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崔颍闭上眼睛,“唉,说起来,你猜猜,我弟为什么这么怨恨我妈?”
秦朗斟酌了一下用词:“唔,本该是最亲的亲人却在最被需要的时候离开了,应该会很不好受吧。”
“如果只是单纯的离婚回娘家,我弟大概也不会恨这么久,”崔颍小声说,“她是直接改嫁了。嫁给了一个……呃,其实我后爸为人还挺厚道的,没有亏待过她。但我后爸比我妈年长接近二十岁,之前也还离异过,和前妻有个孩子。不过那孩子没跟他一块。”
“我也感觉那位先生不是个很糟糕的人,一般来说,如果是单纯为了再要个孩子,颍哥你应该就不姓崔了,”秦朗翻了翻锅铲,“崔队是觉得父亲的条件要更好一些,感到不解?”
“不,”崔颍自嘲似地勾起嘴角,“按照客观情况来说,我后爸条件确实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在钱这块。”
“我弟在我妈刚带我走的那两年里边还有点儿仇富心理,但生活这破烂玩意儿,就最喜欢在人伤口上撒盐,顺带给你扔铁板上煎一煎。我弟那时候越是讨厌被钱束缚,生活里就越缺钱。”
“穷病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会把一个不谙世事险恶的孩子踢进火炉,让人家在火焰里挣扎。要是还不愿意低头,就往上边踢两脚,给人家干净的世界里蹭上擦不掉的土灰。我看我弟现在还穿着几年前我爸留下的衣服,心里挺难受的。”
秦朗把手洗干净,在腰间的布上擦干,伸手揉了揉崔颍的脑袋:“颍哥放心。崔队只是短暂地和世界妥协了,但没和他自己妥协。”
“你忘了他用积蓄给小猫做手术的事儿了?”
崔颍张了张嘴,几次没有说出话来。
秦朗也不堵他的话,只是默默换了话题:“颍哥的妈妈和继父先生现在还好吗?”
崔颍眼中的神色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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