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些年面对宋大义与师娘纪慈的期望,又或者作为落霞殿长徒,他的心思更重在修为,可惜,终归是资质差些,与其他殿内的同辈交手,总是胜少败多,每每宋大义宽慰道:
铁树千年开花,则名满天下,香溢四方。
对于这话,他奉为神明,所以,练的更加刻苦,甚至霍出性命,有好几次,就在玄冰古道内走火入魔,险些丧命。
就连宋大义也看不下去,让他休息,他却不肯,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穷毕生之力,达上品武学巅峰。
一声声,渐渐慢,是个男人走进,他其实走的很光明磊落,只是,阴怯怯的性格,让他淹没在黑夜里,比天暗,比雨冷,更仿佛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常人看不到他,他也乐的清闲,尽管此刻,身上的那件灰麻长袍沾了不少泥水,他也不管,就让其拖着地,极是懒散。
此刻,他很幽怨,这个人平生最讨厌麻烦,却偏偏仿佛跟姓金的小崽子扯上的关系都很麻烦,而作为大师兄,他又不得不管,师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又不敢随便进风雷塔,要是死了,了不起收尸,要是活着,免不了讨他一顿好打。
所以,苦于神霄宫规矩,这个懒惰的大师兄,想清闲一刻都很难。
“就知道你要来……”
青松睁开了眼,发现眼前男人顶着那对招牌一样的黑眼圈,满身泥垢,胡渣多了也不刮,长发纠结的象把稻草,脸颊上兀自还留有一块晚上吃剩的老大米粒,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祢衡抖了手里油纸伞上的水,其实他不抖还好,毕竟伞漏了,经他这么一抖那些调皮的落水居然淅淅沥沥的全都淋在了身上。
他尴尬的冲着青松笑了,青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乾坤殿果真就这么穷吗,连把好一点的纸伞都没有?”
祢衡愣了一会,然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表示真的很穷。
青松额头上绷起一条青筋,他很无奈道:
“等一会,送你一把,免得回去路上淋死了,还要怪到我头上。”
祢衡裂开嘴笑,仿佛很得意,这一趟不算白来,还捡了个大便宜。
青松瞧着他貌似穷人乍富的表情,一股无名怒火就是往上冲,瓮声瓮气道:
“你找我干什么?”
祢衡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又伸手捋了捋额前凌乱的长发,直到他们屈服的贴紧了额头方才满意道:
“打架!”
青松一楞,问道:
“带剑了没有?”
祢衡颇是松垮的从后背抽出一断枯木般的长剑,淡淡道:
“剑宗弟子,不带剑来,难道挨揍?”
青松点了点头,同意他说的有道理,只听一声拖泥带水的响声,祢衡抽出宝剑,暗淡无光,斑斑锈迹,说是剑那是抬举,其实跟块废铁差不太多。
青松那团火“噌”的就上来了,他最爱剑,仿佛全天下魂修之辈应该都爱自己的兵刃,又恰好是个道士,讨不了老婆,把剑比作婆娘也是情理之中,如果对比十虎,自己的女人算的上风韵犹存,婀娜多姿,相反祢衡的就可怜的多,徐娘半老,糟糠之妻。
可是,祢衡专情,所谓:藏糠之妻不可弃。自己长了多少岁,这柄剑就跟了多少年,每每寒冬腊月,他要自己先捂烫了被窝,才放剑进来,老夫老妻的感情很好。
青松怒上加怒,斥问道:
“这还是那把无邪吗?”
祢衡点了点头,端起剑来左看右瞧,发现顺眼,并没有什么不妥。
“剑好不好无关,关键是人。”
青松冷笑,道:
“好像听你的意思,今夜你决计不会让我好过?”
祢衡正了正神色,极少露出一副兴奋,道:
“对头!”
青松哈哈大笑,反问道:
“当初,你一剑胜了我,却主动认输,我想找你打,你都不再跟我打,今天,你怎么肯了?”
祢衡一脸茫然,半晌,骚了骚头,仿佛对于这个问题以他的水平很难解释的清,道:
“小师弟对小师弟,大师兄对大师兄。”
青松眯起了眼睛,此刻,那柄十虎也仿佛随着他的心境列列作响,剑缝对手。
“你怪我打了他?”
祢衡摇了摇头,说道:
“我不怪你打他,只怪你打到他吐血!”
青松哈哈大笑,貌似很是得意,冲着他挑衅道:
“那你是不是也要打回来,打到我吐血?”
祢衡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应该如此。
青松不再笑了,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看似无用之极的男人,其实极是厉害,当年一战,就连宋大义也说,青松输的不冤枉,人家剑法极高,就算掌门手下的长徒寒剑也未必能胜他多少!
“你最好管管你那个小师弟,别在二个月后叫阳明打死了。”
祢衡淡淡微笑,看着他眼里少见的流过一道精光,冷道:
“他轮不到我教,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别被我打死了!”
青松冷哼一声,喝到:
“好极,妙极,这些年来我没晚都梦见你斩我那一剑的情景,噩梦做多了,好梦就少了,今夜做个了断。”
祢衡微微点头,慵懒笑道:
“那你来!”
青松暴喝一声,十虎“嗖”的一剑飞出,落在他手里,与青松一道化作了漫天火光,将玄冰古道照亮如厄鼻地狱。
祢衡手里无邪毫无惧色,身形闪动,一股九地寒冰迎向虎口杀去“轰”的一声,十虎与无邪相撞,一冰一火,天生相克,宿命间,二人四目相对,纷纷从对手眼中瞧出了那股狂烈的兴奋。
黑夜深处,玄冰古道,冰火各色,占居了半边天空。惊起落霞殿内数百弟子,纷纷驻足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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