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海与华珂二人头上似有冷汗滴落,古海又重复问道:“前辈现在可否告知在下更多修仙之事?”
这问话一出,老者身上气息若变一人,昨日那仙风,似又笼于身上,就连花白须发,都在微风拂动中,似流泻出仙气。
他眯缝双眼,捋着胡须,然后看看华珂后摇头,只举杯喝酒,不语。
炭火将酒煮沸声传于三人耳畔,华珂也是知晓了王玄意思,便知趣退回自己房中。
古海见华珂退去时身影,心中有些不忍。
现屋内只余有二人,王玄将酒杯置于案上,发问道:“昨日你与苍鹤手下弟子交手,感想如何?”
古海听这问话,眼前仿又出现水墨世界,律飘逸青影若从酒杯中袭来,隆福图鉴中武器,似从窗外竹影处投射而来。
他如实答道:“两人都深不可测,那律,我还能与之交手,而那叫隆福之人,我应没抵抗之力。”
王玄依然捋着胡须,点头道:“你感觉不错。你可曾想过,他俩皆为苍鹤弟子,那你若与苍鹤相比,你可还有什么交手之力?”
近几年来,自信常怀于胸中的古海,此刻又仿如变成那个初学修仙术的毛头小子,他摇头道:“那必定没有。”
当古海将这句话答完后想到,王玄口中苍鹤,都如此厉害,那么面前与他同等地位,手又握有神器的王玄,又该厉害到何种程度?
他想到此处,不禁为之前欲要打败王玄,获得他神器神通之想法,感到不好意思。
自己先前口气,过于大了。
古海心中一番活动后,又不解问道:“前辈刚刚所言苍鹤,晚辈并未听过他名号。为何他神通这般高深之人,修仙界却无人知晓?以及前辈们这般深不可测,紫石境后定有其他境界吧?”
王玄又倒了一杯酒,放至嘴边,幽幽道:“我今日来,就是要告知你这些事情。年轻人,你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真正强者,都隐于世界何处。他们如虎豹,藏于深林中,待仙门开启时,才扑出利爪凶牙,获得那唯一成仙机会。故常人们能得知名号之人,大多如杂草般存在,看似茂盛,实则不堪一击。”
这句话若有千年冰雪之气,传至古海心中。
王玄并未顾及古海内心,又继续说道:“古海之名,我也于近几年内闻之。那日你与销恨楼大战,我也看在眼里。如今你已达到紫石境巅峰,快要迈入虚神境了。”
“紫石境果真不是最高境界?”古海听了,喜出望外,原来自己还有很多精进余地。
王玄嫌说话过多,酒杯太小,便直接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下,然后向古海解释道:“现如今,大家所修御器之术、锻造之法、道法之理,此三种,乃顺天境修仙术。当这三种修仙术达到顺天境尽头时,都会迈入一相同地带,乃是逆天境。”
“何为逆天境?逆天境乃是违抗天地之命,以凡人之躯,获取天神之力的境界。此境界分为四境,先是虚神境,再是子神境,接着是盈神境,最后是伏神境。”
王玄之话,若声声闷雷,震于古海心间。
原来自己,离最强,还相差甚远!
“那我如何入得逆天境?”古海按捺不住心间兴奋,不禁问道。
王玄又接着答道:“入逆天境,需得扛过上天所降劫难。这劫难分为两种,一为肉体之劫——天雷劫,一为精神之劫——情劫。这两种劫难,上天任意降下其中一种。故若要渡过逆天四境,就得在每入一境时,承受一次天雷劫或者情劫。”
古海听完,还未来得及吃惊时,王玄又补充道:“无论是天雷劫还是情劫,都是常人难以渡过的。你要明白一点,上天施劫,那就是要阻拦凡人获取天神之力。若劫难可轻松渡过,那天与地,岂不就颠倒了吗?”
古海听完,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存有稍许疑问:“那前辈,逆天境与顺天境区别在于何处?”
“有何区别?你来试试便知,我早已是虚神境了。”
王玄说完,将金筷执于手中。
古海闻言,便也知道王玄何意了,他抄起案上木筷,手中若游龙般迅捷,朝着王玄挥舞过去。
王玄面色悠然,他身姿若青山般沉稳,他如知古海心思一般,事先挡在古海攻击处。
“啪!”木筷撞击金筷,发出清脆声响。
古海见第一击无效,收回手中木筷,又重新快速挥舞过去。这次挥舞,若暴雨般骤急,古海手中木筷已看不见踪影,只于空气出,发出飞箭般嗖嗖声。
攻击虽然迅猛,可于王玄眼中,古海想法似透明于他眼前,他手中金筷不断于日光中闪出金芒,每次都精准不差地挡住古海若暴雨般攻击。
他俩手中虽是两只筷子,但相互击打时,也震得桌木晃动,床布飘摇,檀木青烟更是被阵阵挥击之风,卷飞至窗外。
古海心中可是异常不甘,他在攻击中,又拿起另一只木筷,又一阵暴雨向王玄袭来。
可那王玄,并未抄起桌上另一根金筷,仍不动声色,继续用那一根金筷,异常精准地挡住来自古海双手处的两阵暴风雨。
王玄阻挡之时,他那若山般沉稳身姿,忽在瞬时间,竟神奇于古海眼前消失不见。
当古海停了攻击,正欲寻找他时,一只金筷已然顶在古海后背处,只要王玄肯用力,金筷可直接从后方贯穿古海心脏。
“若是真正打斗,你已经死了。”
王玄低沉声音,若一阵来自千年冰山处冷风,席卷至古海胸腔内。
古海拱手礼貌道:“前辈果然厉害,是在下输了。”
王玄将金筷收了去,又坐于板凳上,道:“我一辈子,也只入得了虚神境。在刚刚交手中你已领略到,虚神境神通之处,就是可比常人更能感知他人精神世界,也可穿越少许空间。”
古海回想起刚刚交手过程,切身体会到了这虚神境的玄妙之处。
他此刻恨不得立马渡劫,立马进入逆天境。
王玄见他眼中似燃起昂扬火焰,举起酒杯,又说道:“今日我来,除了修仙之事,还有两件重要事要告知于你。一是,你们这代修仙者中,你这般资质之人,先前曾也出现过几人。只是后来不知何原因,他们尽皆于意外中死去,其中……其中……也包括我那可怜孩儿……”
说至此处,他声音颤抖,似已枯竭眼中,并未有泪水流出,他又接着道:“若我那孩儿还活着,应跟你有一般修为了。在你身上,我看到些许他的影子。因此,我是特来提醒你,你可要多加小心,我一直怀疑,有人暗地里在残杀这些好苗子。”
古海听了,内心一阵温暖,他又为王玄斟了杯酒,感谢道:“谢前辈提醒。”
王玄端起酒杯,顺着喉咙,用那美酒浇向自己愁肠。
接着,他又说道:“还有另外一事,刚刚我曾说过,你已达到顺天境巅峰,马上就要渡劫进入逆天境了。而我又看到你斗志昂扬,但我不得不要给你浇盆冷水。我虽老眼昏花,但可以隐隐看出,你即将经历劫难,应是情劫。”
情劫二字,不断霹雳于古海心中。一提到情字,青梅竹马的华珂,便浮于他的眼前。
他可是与她约定过,一同去那仙莱岛,一同看那栾花盛开。
若是自己经历情劫,会不会连累一直默默守着自己的华珂?
又或者,两人之间,生出各种意外?
也许,有一天,两人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山海。
古海越想,心越慌张。
王玄将酒杯放下,说道:“就是因此,我才让那姑娘出去了。是继续修行经历情劫,还是守着她原地踏步,你自己好好选择吧。”
王玄此话说完,便如一位逍遥神仙,不见了身影。
只余下空酒杯,空木凳。
古海望向窗外,此刻翠竹正绿,鲜花正红,时光正好。
恰好华珂于春风中,带着笑容,翩翩似彩蝶。
是继续修行,还是守着华珂终老?
这样的问句,又似春日里的西风,吹荡在古海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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