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说是这个“蔗”,她一边好笑,又一边觉得有种大道至简的质朴。
回想小甘蔗刚出生那会儿,林道雪不舍:“眨眼就是几个月。”
云芹笑说:“下次你再见到,她能唤你伯母。”
林道雪:“我家的叫姚端,如今六岁,下回见面,和你家阿蔗能认个兄妹。”
两人约好再相见,要叫孩子们一处玩。
临了,林道雪又提醒云芹:“你家侄女儿可是十六七了?可得好好问打算。”
云芹说:“好。”
不多时,行李装船,林道雪披着披风,带着丫鬟仆役,登船扬帆,渐渐离去。
几人在岸上望着船只在浩瀚江面,变成一粒,姚益之伤心处,自不必提。
回去路上,云芹在想林道雪的话。
这半年来,陆挚高中状元,前不久,皇帝取走梨花画,朝臣阅览,叫他画作声名大噪,少不了“雅士”登门拜访。
其中,就有向家里提亲的。
打听过后,云芹推拒了存有攀附心理的人家。
不过,不久前,萧山书院学子王竹的母亲上门提亲。
王竹年十八,姿容端正,是王文青的大侄儿。
不久前,王文青定下一户侯府旁支庶女,王竹却不好高骛远,这阵子过了院试,中秀才后,才朝陆宅提亲。
此人性子不错,家世干净,人也上进,云芹就去问何桂娥的想法。
何桂娥有些吃惊:“王竹?”
原来,去年,何桂娥带何玉娘在王家大夫药堂里治疗,就和王竹打过两回照面。
既是见过面,就好说了,云芹问:“你如何想?”
何桂娥有些羞,还是摇头,下意识想说,她不嫁,她要一直陪着婶娘,陪着姑祖母,陪着小甘蔗。
云芹笑道:“桂娥,你能自己想好的。”
她从没有把何桂娥当“跟班”。
何桂娥性格弱,可一旦有想要的事,就不再沉默,敢于争取。
听了云芹的话,何桂娥冷静了,说:“婶娘,我得好好想想。”
云芹应道:“好。”
何桂娥纠结了几日。
有一日,她梦到了以前在何家,她假死后,偷偷睡在云芹房中。
那日醒来,阳光很浅,云芹和陆挚在窗前借着光,细声说话,目光倏而接触,倏而远离。
光模糊了两人的轮廓,流淌着温柔的温度。
这一刻,她向往着,能经营好一段感情。
于是,何桂娥单独和王竹见了一面,聊过之后,她点头了,婚期定在明年。
这是喜事,云芹新写了信,和攒下的信,一道送去阳河县长林村、阳溪村。
何玉娘替何桂娥欣喜,嘴上一直说“好”。
只是那日夜里,何玉娘也辗转反侧,便去找何桂娥一起睡。
她们隔了辈分,可这么些年,自然养出了感情。
于何玉娘而言,此情此景,好比嫁女。
这日秋寒,云芹和她们三人如同以前,在一个屋子里煨火取暖。
云芹吃烤花生看书,何玉娘绣香囊,何桂娥缝衣裳。
因云芹手上最闲,就剥花生给她们,何桂娥捧着暖热的花生。
太过寻常,反而叫她低头。
她在抹眼泪。
何玉娘掏出手帕给她,云芹又给她剥几个花生,温声道:“吃了这个‘豆子’,就不掉金豆子了。”
几人面面相觑,忽的笑了,冲淡了愁绪。
这日过后,家中静待长林村回信,且给何桂娥攒嫁妆。
回头,陆挚也问云芹:“舍不得么?”
云芹:“嗯。”
晨曦黄昏更迭,便是一日日,一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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