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有道理,陆家如今虽不如当年鼎盛,再如何,帷帽也用的绡纱,而不是这种。
这样的帷帽买回去,大约是全丢了。
云芹也意识到了这点。
她又同丫鬟说一句什么,丫鬟犹豫一下,回来同周英柔说:“那摊主说:‘既是为感谢,不如买了后,送给周围人,也是做好事’,夫人觉着如何?”
及至此,周英柔才算正式看了眼云芹。
这下倒是理解,女儿为何能一眼认出人家,这般容貌,想认不出也难。
她说:“可以。”
帷帽一共六百五十文,陆家人没数,直接给了云芹一贯钱。
而周围晒着大太阳的女子,都分到了一顶帷帽。
她们虽不会主动买帷帽,但有人相送,自然欢喜,抱着帷帽,用各种口音道谢。
马车渐渐走远了,陆停鹤想着云芹梳着的妇人发髻,不由好奇,她所嫁何人。
又想到今早,她和母亲去城南兴国寺相看的男子,面色忽的羞红。
周英柔也提:“那段砚,乃段府嫡次子,父亲三品致仕,兄长是工部侍郎,他这人,也是前几年恩科榜眼,供职翰林院。”
“虽然说年纪比你大八岁,但……”
陆停鹤:“娘,我知道的。”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管如何,她都得听家里的。
周英柔叹口气,说:“唯有一点,他与陆挚是好友。”
陆家在城防司维系着不错的关系,不久前,城防司递话,说有个叫陆挚的进京了,还带着母亲何玉娘,并两个女眷。
就是他本人进京备考今年正科。
四年前,陆停鹤还小,不太懂家中和这位堂兄陆挚的矛盾,不过家里的情况,从小母亲一直同她说。
陆家祖上,从仁祖年间发家,曾祖去世后,追封太保,在文臣中,是少见的荣耀。
然而百年世家,一步踏错,步步踏错。
当今的陆家老太爷,也就是陆停鹤的祖父,曾任尚书兼翰林侍读官,却卷入二十多年前的张冯斗法,被革职。
后来虽有起复,却不复荣光。
他致仕前,替陆停鹤父亲打通了不少关系,如今她父亲,官至兵部侍郎。
只可惜,太平年岁里,文臣当道,朝廷并不重视兵部。
偏偏她父亲年少时期,和昌王起了龃龉。
如今昌王势力日渐昌盛,秦国公府是其外家,前几年,皇帝借着秦国公幼子一案,打压过国公府,国公府却至今安然无恙,从中可见一斑。
陆停鹤无声叹气。
……
这日,云芹比想象的时间,更早回到小院子。
她拍拍门,道:“是我。”
何桂娥连忙跑来开门:“婶娘,那些帷帽……”她难掩担心,心里一直在想,这些帷帽能卖多少。
云芹说:“全卖掉了。”
何桂娥惊讶:“真的吗?”
云芹笑了,拿出一贯钱与二两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何桂娥大喜,她千里迢迢随云芹来盛京,就怕自己成了累赘,没有半点用。
当下,她雀跃说:“那,那我们继续买竹条和纱来编!”
云芹却说:“先不编。”
便把她卖的时候,观察到的情形,同何桂娥说。
原来,卖帷帽还需要点运气,今日这些,也不算正常卖掉的。
何桂娥着急:“那怎么办才好。”
云芹摸摸她脑袋,笑了笑,说:“慢慢来,家里不会吃不起饭的。”
现在就算一点进项没有,家里的钱也够生活一年多。
何况,陆挚在萧山书院读书,接了一些活计,盛京比阳河县大得多,能人辈出,但也说明润笔的需求更多。
陆挚的字画,依然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再不济,她也可以去弄点猎物。
虽然,听说盛京的每一个山头,都是有主的,但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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