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阳河自己酿的酒,浅口碗里酒水有点浑浊,陆挚吃了一半,心知这酒还好,因小兵要守夜,汪县令严厉,他们不敢真喝醉,所以这酒不轻易醉人。
他把一半的酒给云芹,小声说:“喝 点,得暖暖身子。”
他们浇了太久的雨了。
云芹素日不会喝酒,但这种浊酒,她还是禁得住的,便也捧着碗,吃了这酒。
小兵烧了炭火,他二人脱下蓑衣,握着手煨火,都打了个冷噤。
来之前,陆挚多穿了几件衣裳,现在脱下外面湿了的,把中间这件解下,披在云芹身上,顺道捉走云芹的手。
云芹一只手拢了拢衣裳,看向身侧的男人。
他垂着眼睫,眼神凝重,借着跳动的火光,观察她的掌心,一边轻抚按她掌心和指骨:“疼吗?”
云芹摇摇头。
他记得她是拿这只手拍城门的,他怕她受伤。
她张了张口,刚想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力气有一点……大,应该担心的,可能是城门。
只还没开口,外头传来一声:“汪大人!”
第51章 芹菜的芹。
汪县令来了。
云芹和陆挚站起身, 汪县令穿着雨笠,神色有些憔悴,面上一把短须,都在滴水, 鞋子走一步一个水坑。
他声音干哑, 问陆挚:“刘全和方徽呢?他们是我留在上游的衙役。”
陆挚:“回大人, 我未见过这两人。”
事态严重, 汪县令不止叮嘱了保正, 还留下两个心腹盯着水位,随时报信,可阳溪村保正不报信,这两人也没了身影。
当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阳河县从前是战略要地, 如今岁月太平,县里可支配的兵力, 加上衙门的捕头衙役,有三百多人。
来见陆挚前, 汪县令已经部署人,去通知百姓撤离,才和陆挚提了一句, 就有一衙役进来。
衙役瞥了眼云芹陆挚,支支吾吾。
汪县令忙道:“有事快说!”
衙役赶紧低头, 压着声,说:“大人,刘老爷、林老爷家里派人来了, 叫衙门别通知县民,先安排他们出去……”
陆挚和云芹无声皱眉。
汪县令骤地攥拳,忍了那口气, 回他:“这事我只当不知,你也当未给我报过,听得明白么?”
不是他汪某不让大人物先行,阳河濒临决堤,他忙着呢,什么也不知道!
衙役识相,立刻说:“小的识得。”
汪县令又对陆挚、云芹颔首,他心知,要不是两人冒雨来报,就要出大事了。
他说:“最多两个时辰,阳河就决堤了,你们若要通知亲朋,也快些,王虎,给人套个马车!”
陆挚作揖:“多谢。”
汪县令本想拨个衙役,给他们驾车,只不过正是用人的时候,而且陆挚也婉拒,他会驾车,便罢了。
马比驴耐力更强,有了马车,行动方便很多。
不多时,云芹和陆挚先到刘婶婶住的巷子,拍门叫醒刘婶婶。
刘婶婶二话不说,带上细软,拉起二丫,便上了马车。
接着,陆挚去州学找何宗远,道明情况。
何宗远起先不太信,听到不远处的锣鼓与马蹄动静,并一句句呐喊:“急令!各家各户都起来!”
“收拾贵重物什!”
因这几声,州学里乱了,他大惊,慌乱收拾一下,就和陆挚走了。
车厢里已经坐满人,陆挚坐在车前掌车,何宗远就骑来时的那匹驴。
车内,刘婶婶搂着二丫,二丫懵懂地问云芹和母亲:“会淹掉家里吗?”
刘婶婶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芹听着雨声,说:“得问问天公。”
天公不作美,大雨如注。
陆挚和云芹一行,是最早离开阳河县的那批人,一切还算顺利,又过了两刻钟,离长林村也就十里地,他们遇到穿蓑衣的何二表兄。
何二表兄跑了过来,欣喜道:“大哥!表弟!老太太让我出来寻你们,你们没事就好。”
何宗远:“叫老人家担心了。”
外头叙话,刘婶婶透过窗户,观察了一会儿,认出这个分岔处,去阳溪村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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