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钟晏在喊她,怀着一种没那么好的想逗弄他的心思,于是就没从水面出来。
“我、我不知道您会跳下来。”尽欢呢喃着解释,不过是想跟他闹一闹,真的不知道钟晏才喊她两声就直接跳下来找她——在尽欢心里钟晏是不会做这样鲁莽事的人。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最多就担心她一下呀。
而且想想就知道,这么浅的水她怎么可能溺水啊,就算真出事也不至于沉下去,肯定要挣扎啊。
不笨的脑子都能想到。
意识到做错事的尽欢于是乖乖低下了头,心里在想钟晏生气了,他肯定生气了。
不知道钟晏生气的后果,尽欢呼吸都停住,脑子慌得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脸色又红又白,只在想这下完蛋了。
真是好端端的跟他闹什么闹啊。
“先上来。”钟晏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沉着脸,还是抓住她胳膊,带着她往岸边过去。
带着水的漂浮感,她胳膊被他拽得很紧,根本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直到到了岸边,他扶着她上去,随后自己也上来,扯过一边的浴巾给她裹上。
钟晏全程没说话,给她拢上浴巾后就拿了水给她喝。
尽欢接过杯子,听话地喝下去。
阳光透过树影撒在她后背,他站在阴影处,静静望着她,神色淡淡,明明阳光照下来是暖的,尽欢却感觉后背发寒——她把整杯水都喝下去。
“还、还喝吗?”尽欢试探地问。
钟晏没回答,他目光从她脸上缓慢地转了一圈,拿过喝空的水杯,低声道:“去洗澡。”
“哦。”尽欢应了一声,手攥着浴巾边缘,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钟晏身影落在地上,光是影子都围绕着一股低沉的气息,让整个氛围压低,再压低。
洗澡的时候尽欢惴惴不安。
她在这方面情绪很敏感,乖巧的孩子最会自我反思,在认识到做错了后愧疚感无限涌了上来,无心认真洗澡,把沐浴露洗发水冲干净后就擦干出来了。
钟晏正在一楼客厅,腿上放着电脑,没猜错是在处理工作。
他也已经冲过澡,没换家居服,而是套着浴袍,他一手放在腿边,一手搭在电脑键盘上,胸口处还有未干的水珠,挂在蜜色皮肤上。
尽欢裙子下是两条细直的腿,她从门口探出头,也不敢喊他,慢慢挪到沙发边,踩着拖鞋啪塔出动静,他却头也没抬,直到尽欢又挪到他身边。
她头发没有吹得很干,发尾还是湿湿的,搭在锁骨上,脚尖已经快挨到他脚边,钟晏这才抬头看向她。
和他对视上,尽欢喉头一紧。
她僵硬笑了下,轻轻开口:“先生,我耳朵好像进水了。”
尽欢这样说,在心里骂自己,什么耳朵进不进水,她肯定一早脑子就进水了。
难怪早上起床就觉得晃荡晃荡有声音。
尽欢紧张地干咽口水,她偷看钟晏一眼,又飞快收回,就这么站了一会儿,钟晏把电脑放到一边,眼神淡淡示意,让她过来。
尽欢抿着唇角,坐到他身边,把脑袋慢慢靠过去。
钟晏大腿支起,让她侧头靠上来,他从茶几上拿了棉签,手掌一侧靠在她脸颊边缘,棉签顺着耳朵边缘伸下去。
耳膜被棉签擦过,细微的震动感,异样的酥麻伴随着舒爽,缓慢地,轻柔地,拂过耳内绒毛,沾上一点点水珠,她忍不住手指抓住,脚趾也无意识蜷缩起来。
尾椎的酥麻感有点淡,但总隐隐在。
钟晏这边弄完了一只耳朵,他手掌轻拍了下,示意她转到另一边。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尽欢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她于是转过来。
这样脸对着他怀里,抬眼能看到他浴袍交叉处露出的皮肤,尽欢小心翼翼抓住他浴袍一角,小声道歉:“先生,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的。”
她都不辩解,只乖乖道歉,幻视已经自己背手走到墙角去思过:“您原谅我好不好?”
“不要生气了。”
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尽欢最有这样的觉悟,但钟晏还从没有跟她生气过,尽欢也把握不好他的生气程度在哪里。
她自己很忐忑是真的。
钟晏手上拿着棉签,动作停下,他眼里冷淡平静,就这么垂眼看着她,眉心微微拧起,眼底沉默的深渊,尽欢仿佛要被这深渊吸进去,置身一片黑暗里,她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而她在钟晏面前就像一个完全的透明体。
他只是依旧这样注视着她,目光无波无澜,慢慢地透过她,在想些事情。
他这样的眼神让尽欢喘不上气。
她大着胆子拉了拉他:“您实在还生气,就惩罚我吧。”
钟晏这时目光才有了变化,他眸光微眯,淡声问:“怎么惩罚?”
做错事被daddy惩罚和管教是应该的,尽欢满是认错和愧疚的眼神,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她看到他冷沉压迫的喉结,突然觉得也很喜欢他这样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我没生气。”钟晏开口,“没生你的气。”
他不骗人,说没有生气就是没有生气,但他现在情绪确实不好——他只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情。
他突然不受控制的,几度被推翻,想要生气的那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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