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是……只记起了这些。”
她本能地惊慌一瞬,常年习武的帝王却只是堪堪帮她稳住身形,随即便克制地收回了那只虚拢在她身后的手,语气温柔得几乎让人沉沦:
“我确实答应过你,要为你修一座最结实的秋千。可当我终于有了这个能力时,你已经……不愿再进宫了。”
他闭上双眼,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又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世间最脆弱的珍宝,连多看一眼,都会将它惊得粉碎。
宁鸾勉强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那些纷乱的记忆让她目眩,程慎之的话语更让她心神恍惚。
她总觉得自己遗落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记忆,可越是尽力思索,脑海中就越是一片空白。
过了半晌,宁鸾忽然舒展眉眼,深吸一口气后,带着一丝嘲讽轻笑出声。
“程慎之……”
她的目光落在那新旧交织的绳索上,已然知晓了一切的谜底,“你反复重新编织这秋千的绳索,当真是因为后悔么?当年这秋千代表的,分明是你将我推拒于千里之外的……厌恶。”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立刻就被夜风裹挟着卷走。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程慎之浑身猛地一僵。
“你还是想起来了。”
他竭力想扯出一抹惯常的笑,那残留在脸上的神情,却比哭出来还要难看。
第99章 想起来了 你竟说我任性娇蛮,不懂礼仪……
“程慎之, 当年这秋千代表的,分明是你将我推拒于千里之外的……厌恶。”
宁鸾嘲讽一笑,声音放得极轻。但仅凭这声轻语, 便已让程慎之浑身一僵。
他下意识侧过脸去, 不敢再迎上她的目光。
沉默了几息后, 程慎之终于卸下所有温润如玉的表象, 跟随着早已呼之欲出的冲动, 忽然几步上前,从她身后伸手, 将宁鸾紧紧拥入怀中。
宁鸾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后人已将脸埋进她带着药香的脖颈之间。
“你还是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闷闷从她耳旁传来, 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沙哑,“我多希望你永远都别记起来。至少那样,即便你总对我冷淡疏离,我也可以告诉自己, 那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
宁鸾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拥抱, 却只被他从背后拥得更紧。温热的呼吸沉重地拂过她的颈侧, 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连带着耳尖都泛起微麻的酥意。
宁鸾几乎要被他气笑,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竭力平息下翻滚的心绪, 这才无奈开口问道:
“陛下, 您这是怕我找回记忆后, 会迫不及待地离宫, 所以才想发设法不让我来这里,对吗?”
“那你呢?”程慎之感受到她的不情愿,非但未曾松手, 反而将怀中人抱得更紧。随着手上发力,他的声音却放得更轻,抬了抬眼,小心翼翼地问:
“你会因为想起来了……就离开这里吗?”
“离开?”宁鸾这下是真的气笑了。她试图扭头与他对视,却只微微一动,便被程慎之更牢更紧地锁在怀中。
“陛下看我如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哪能离开你身边半分?”
她语声急促,几乎带上几分气急败坏。却在话音落下的那瞬,清晰地听到程慎之口中溢出的低笑。
与此同时,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那里传来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震荡着她的背脊,几乎就要破膛而出。
“是啊,你哪儿也去不了。即便想起了一切,也只能陪我留在这深宫之中。”
他叹息着低语,头在她颈间埋得更深。偏偏那出口的语气平稳依旧,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宁鸾方才感知到的心跳与战栗,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漆黑的丛林间,突然刮起了夜风,吹得二人面前的秋千轻轻摇曳,绳索摩擦着歪脖子树的枝干,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宁鸾挣脱无法,只得偏过头,失神地望着那抹晃动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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