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慎之立在原地,任由眼前慈眉善目的太后为他抚平衣领,心念一转,太后的盘算便顿时如明镜一般。
果然,太后轻叹一声,语气里添了几分担忧:“镇南王府终究不是久居之地。宫墙重重,禁卫森严,岂是寻常王府可比?不如早日迁进宫来,各处宫殿随你挑选,也免得日日车马劳顿,徒惹哀家挂心。”
程慎之皱眉。自望春楼放出消息、太后亲自出面认定他的身份血统后。那异族刺客便如影随形,不仅在他来回路途中设下埋伏,甚至夜半潜入镇南王府试图偷袭。
虽次次都是有惊无险,却也实在扰人。
但是,他本打算待正式登基后再移居宫中,这些时日政务繁杂,案牍缠身,唯有在镇南王府卧房中,才可获得片刻的安宁。若此时入宫居住,实非他心中所愿。
心绪急转,程慎之面上确是不漏分毫。他听完太后说完,反而扬起一抹温润妥帖的笑意,“劳皇祖母费心了。”
“这些琐事,孙儿自有分寸。您年事已高,合该在慈宁宫中静心颐养,何必为这些刀光剑影劳神费心?”
程慎之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太后抚在他衣领的手指微微一僵,慈祥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她缓缓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也罢。”她深深端详程慎之片刻,终是长叹一声,“那哀家便静候登基大典,看吾孙承天命、继大统,也算多年夙愿的如愿以偿。”
欣慰地点点头,太后默然转身。既然孙儿羽翼已丰,便由他去吧。钦天监众人随她如潮水般离去,只留下端庄华丽的仪仗渐行渐远。
待太后一行远去,僵在门外的时鸿才恍恍惚惚地挪步进殿内。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唔啊”半天,半晌才理顺了打结的舌根:
“王爷你你你你你……你要当皇帝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时鸿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从北疆回京,一路上日夜兼程,收集到的情报还停留在“宁王妃身死,镇南王一怒血溅鎏金殿”的消息上。哪怕昨日去望春楼,他还在疑惑为何众人争相购买镇南王的情报。
怎么这一转眼,自家兄弟已经要登临御座了??
他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时鸿目瞪口呆,时鸿难以置信,时鸿一言不发,只是单纯地把程慎之瞪出火花。
程慎之被他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抬手按了按眉心:“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时鸿一时间连畏惧和礼数都顾不上了,几步冲到满是案牍的书案前,双手撑案,身子前倾:
“我才离京多久?三个月?满打满算不过半年?你不是安南王世子么!怎么就要……就要坐上那个位置了?”
他声音越说越低,末了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门外,生怕隔墙有耳。
“怪不得你能随意带我进宫,还能让太医为我看诊……原来这皇宫,真快成你家了……”时鸿惊得浑身发颤,不知是寒毒未清还是心绪激荡。
程慎之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狼毫,“局势所迫,非我所愿。但如你所见,本王登上御座,约莫已是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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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时鸿:天塌了,但是好像抱上金大腿了?[害怕]
程慎之:太后比我还急哈?[化了]
阿鸾:看看下次慎之带什么好宝贝来看我?[狗头叼玫瑰]
第67章 手起刀落 程慎之一动不动,静默地看着……
“登基……已是定局?”
时鸿喃喃重复着, 踉跄地退了两步,险些被满地散落的卷宗绊倒。他无意识地挠了挠头顶毛茸茸的熊耳帽,嗓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所以镇南王府门外围着那些人, 都是为此而来?”
“是, ”程慎之冷静自持, 仿佛方才太后只是来商量菜谱, 而非皇位, “不过,那个位置究竟属不属于我, 在登基大典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
“昨日众人拥立的是太子, 今日因势导利换成了我,明日未必不会转向他人。而府外围聚那些人,不过是想多一重倚仗罢了。”程慎之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只是这一月之期, 比我预想中紧迫太多。”他话锋一转, 眼神定定地看向时鸿, “所以这一个月内, 你必须将体内寒毒彻底清除。”
“一个月?!”时鸿被他这话砸得心头一懵,险些跳起来。
“王爷您讲点道理, 寒毒连御医看了都没办法, 您当这是喝碗姜汤就能发汗痊愈的风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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